“胥门之变,过去多年,早已尘埃落定。”
轻绸擦过石阶,淡蓝的色泽如同一缕青烟曼妙飘渺。桦绱回座首席,神色淡淡的听着。
“明皇英名,将顾、杜氏一行伪君子的面目拆穿,是大快人心之事。可是殿下却耿耿于怀,儿女情长。殿下,定案讲究个证据确凿。当年查办此案的几位大臣,殿下一直争锋相对。当年朝堂上欲至陆家于绝境,今日又将原萍乡县令刘大人告上朝堂,落了个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都说最毒妇人心,栾兴业心中暗骂。
谢大人有些听不下拉了回来,使着眼色摇了摇头。这栾大人太岁头上动土自取其祸,用不着他们动手的。顾家,是殿下心中的一道伤,碰不得的,但凡有脑子的,谁敢在殿下跟前说。此番较量,决定日后袁州的政事格局,静观其变。
“再者,殿下莫要忘了,当年可是重显太子亲自递的罪状书,率领大理寺、刑部协理案件,证据确凿。难道,殿下还要质疑您的父王不成”此等不孝之事也做得出。
这栾兴业之前做过四品刺史,因被同僚告了贪污腐化、营私舞弊的罪名,被一路贬至如今的七品县令一职,若不是他姐夫廖忠显从中周旋,恐怕直接就罢官免职了。而那个告他的同僚就是现如今的潭州刺史杨胜载杨大人。都说这缘分之事妙不可言,果不其然。
听栾兴业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辞,难怪能逼得杨大人在袁州这四年躲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定是被气出内伤。检举贪赃,肃正朝纲,却平白也跟着降级,搁谁身上不委屈。这栾兴业有靠山,少不了被使绊子,否则杨大人怎会来这小小袁州。以至于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不再出头理事。
廖家近几年越加不得圣心,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至于潦倒的地步,那几家合起来也依然有势力根基。
桦绱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面色平静的听着。眼看栾大人一番慷慨说完,幽幽起声:“这分派也像下赌注一般,押对了,稳赚不赔的买卖。本宫也下了注,栾大人压得是什么依附在贵胄皇亲身旁吹篪乞食”桦绱刚刚听着栾大人一番高论,眼神并不直视于她。都说透过眼睛可以看透人心,果真不假。栾兴业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她,心底指不定在骂她。此等如蚁附膻的人,她也膈应的慌。
“殿下,说这话过分了。再说,顺势而为,有何不对”扭曲一张嘴脸,顿时脸涨得通红,一双眼中满是怒气的看着桦绱。
“本宫与栾大人不同,永远只押真相,即使输,也问心无愧的。从刚刚栾大人的话中听出多年前,本宫无故被人刺杀,去皇叔跟前讨说法,这事做错了怎么觉得陆家冤屈,不该为难陆家,可是栾大人不也说了嘛,定案讲究个证据确凿。共目睽睽之下,那死去的刺客身上掉下陆大公子的玉佩,本宫拿着证据讨说法不是合情合理。”
肌容貌美,气质清雅透着威严。栾兴业紧张的咽了口水,大意了。
“。。。殿下,”突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殿下怎么执着于这件事一时慌乱,有些结巴。若是被殿下知晓,别说殿下,他姐夫也会杀了他
“还是栾大人觉得”桦绱摆弄着腕间的镯子,别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声音透着冷淡:“凶手另有其人”桦绱一挑秀眉,眉眼里有些不一样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栾兴业一时大惊,眼神四下躲闪,口干舌燥紧张起来,这年纪轻经的公主却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不是说整日青灯古佛旁。那双秀美的眼睛里有嘲讽之意,就那么灼灼的盯着他。一时觉得四周闷不透风,鬓角一溜汗珠滑下。他心虚的瞟了眼陆大人,正端坐酒桌后,执杯饮茶,垂眸不语,恍若未闻,还好。
而几位大人不远处各忙各的,或远眺,或赏花,好似都不知这边发生何事一般。
“觉得廖忠显就是你的靠山了有恃无恐”桦绱看着慌了手脚的栾兴业,就让她面上有了久违的笑意。
“本公主无能,别的不敢说,不过要收拾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廖家再只手遮天,也是鞭长莫及。栾大人昔日霸良家女子为妾,其父上门讨人,你命人将他打了个半死。虽没出命案,可这事廖忠显给你捂下了,这徇私舞弊之事要是抖露出来,别说你,就是你那姐夫廖大人也自顾不暇。”桦绱淡淡的说着,也不去看他面如土灰的脸色。风好像大了些,天阴沉的可怕,真要下雨了。
“还有,栾大人啊,本宫敬你是个朝廷命官,尊你一声大人。仅凭你方才傲慢无礼的态度与说辞,就能让你享受一次棍棒之刑。”这栾兴业一到袁州,他那些昔日的风光伟绩便一同跟着到来了。桦绱早就摸清问透,心中有数。她还没找上他,这栾大人倒是自觉,自己脖子洗净等着宰杀。
“可本公主舍不得呀,才将刘咏整死了,特地向吏部要了栾大人来,还没几日就归了西,那本宫岂不是又要找一个新县令。”吏部安排刘咏来袁州祸害子民,亦有责任。抓了这么个把柄,特地问吏部尚书要了栾兴业,听说廖大人也有意派栾大人前来,吏部尚书葛大人乐见其成。当然这事摆不了明面上,谁都没有告知罢了。其余两位的上任,桦绱倒是不清楚。
廖大人有意安插栾兴业来想必是来监视她的,没想到,这么个贪官还是个抢手香饽饽呢。本来桦绱并不知晓有这么号人物,偏偏让牟玉照去查杨大人的事,牵扯出还有这么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