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打扮为了隐藏身份,可是什么样的身份要这样掩饰?来此处的目的又是什么?
“二少爷?”桦绱低声沉吟。
“是不是常家的少爷。”小乙想了下。
常围自己就是常家人,怎么会客气的喊晚辈少爷?桦绱从荷叶杯盏上端起雕刻荷花玉杯,抿了小口,微甘,笑的了然:“也不一定。”说不定是——酆家少爷呢!这,谁说的准呢!
果真如昨日预想,今日日光大盛,晴空万里。
王池将客人请到公主书房,说书房谦虚了,赶上宽裕人家的居家屋舍,两层楼十间屋,带着个宽阔的院落,种满了绿竹,四季都盎然。四周还有绿草花丛,透着怡人清美。
今日就在竹林环绕的院中会客,林中麻雀叽叽喳喳,好不热闹。阴凉处桌椅摆放规整,桦绱坐在主坐,面上浅浅笑意,一双美目含秋水,发髻别了一支芙蓉长玉簪,秀面未施粉黛,只点朱唇,涂了蔷薇红色的口脂。夏日炎热,人人脸颊透着粉红,也省去涂抹胭脂。
一身烟兰绢丝曳地衫裙,明明素淡仙袅的装扮,却因身后一大片浓艳蜀葵,衬的清逸佳人眉眼多了丝妩媚。望着他们走来,不动声色,有着家主的气定神闲。
丫鬟放下托盘,将几个小盅放在一边小桌上,每一盅里都放着一样上好的茶叶,茶碾、茶罗等一一摆好,还挑了一套莲花油滴茶具。
“常管家,坐。”桦绱看向面前这位中年男子,长得周正儒雅,没有商人的市侩气息。比王驰高些有限,可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精神十足。管理这么大的商行,岂是等闲之辈,不用看也能猜想到。
常管家颔首作揖言谢,撩袍坐于下首第一位,他带了三个属下,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其中有位估计就是小乙说的二少爷,温润如玉又带着些闲适淡薄,着一身宝蓝色下人衣衫,可通身散发的气度有些扎眼的。做惯了抬头挺胸的主子,想扮低眉顺从的仆人,也非易事。
虽也算得上俊美,可见惯美男子的桦绱,已经审美疲劳了,比不得齐大人云青他们那般令人惊艳,过目不忘。但他的俊如玉般清润,极舒服的。
桦绱使了眼色,王池走到这名蓝衣小厮面前,客气地说:“可否劳烦这位小哥沏两盏茶。”
小厮一怔,顿了会子应下,走到石桌前,稍稍挽起袖子开始烫壶、打开小盅观茶置茶,有条不紊。而王池提着袍子进了正屋。
桦绱平静的开了话头:“九年前,本宫便应与常管家一见,可那时吾没那份心情理这些事,以至于拖到今日。”皇家无私事,市井小民都清楚的,常管家又怎可能不知。
“是常某的错,早应前来拜见的。”常管家垂首也说了句场面话,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说,无关痛痒,嘴角都没颤一下。
意料之中的态度,有那心早来了。桦绱一挑羽眉,冷了眸,面上不减笑意:“那常管家什么事耽搁以至于今日才来?”
要是她不说,估计常围能跟她打一上午的哑谜。她可没那闲工夫,一会打算带着雪白出去溜溜,雪白恢复得不错,每日郊外溜上两个时辰,憋久了,一出府门撒欢疯跑,只是跑的还不太快就是了。
终于常管家直视桦绱,敛了客套的浅笑,神情有了严肃,眯了下眼,精光一闪。
桦绱轻轻抬了下手,罗廷旭与侍卫走向常管家身后那两个侍从,将人‘请’了出去。丫鬟也跟着退下,院中就留她与王池,常围与那青衣小厮,还有不远处的小乙。
王池从房里出来,手中拿了个紫檀木盒,有些年岁。两侧有青铜兽面纹双耳御环,比女子的宝奁小些。王池抱着盒子直径走到常围面前,而后退开立于一侧。
“打开看看吧!”桦绱手肘搁在扶手上,撑着额头,面无表情。斜睨着角落蓝衣小厮,温杯、高冲一套做下来,又快又雅,明明心不在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与常管家的对话上,却还是不曾出错,俨然对茶道深有研究,是个高手。
常围低首,面上严肃凝重,果真如他们所料,长乐公主已知晓。起身走上前,撩袍跪地,拱手说道:“常某惭愧,明知太子殿下将木盒给了公主,却未前来据实相告,这么多年不曾有只字片语,甘愿责罚。殿下想必已知晓,您便是龙葵商行的东家,这木盒中的几样信物,谁持有,谁便是正主。”当然需要东家指认下一任掌管的少主,会告与他们。
茶端了上来,桦绱闻香,泡的‘庐州六安茶’,香气清鲜,回味甘醇。对茶她只懂皮毛,儿时的必修课,因顾琰羲喜欢,她跟着认真学了段时日。桦绱放下茶盏,眼睑低垂,笑言:“常管家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小厮都有这炉火纯青的泡茶的手艺。”
伏地的常围缓缓直起上身,没想到公主转了话题,敛了思绪,垂首回言:“殿下谬赞了,他也只习得皮毛。”
桦绱蓦然一笑,说了句:“吾身边正缺这么个懂茶道之人,不知常管家可否割爱,让他留在公主府?”管他是哪家少爷呢!总之她不亏。他要伪装,她便顺着演。
常围望着上首坐如皎月般高华的妙龄女郎,是位秀致出尘的佳人。但脾性嘛,也许不如看到的那样娴柔。明明面带莹莹笑容,却总觉满含肃冷之气,果然公主知晓木盒中令牌、印章、布帛、玉佩的意义,只是不知道,公主知道多少?
这为情所困的公主可不同坊间言传那样简单,隐居山林,不谙世事。公主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