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细看桦绱眼底的情绪波动,须臾,拍拍自个儿平直的肩膀,笑言:“借你个肩膀。”
桦绱还是坐在秋千架上,双手抓着麻绳,上身前倾,头靠在身前正半蹲的云青肩头,眼睛无神的看向一旁绽放的花卉。
有三四只红嘴蓝鹊在山间嬉戏,传来阵阵鸟鸣声,带着回音,就好像不知名的曲调,令人心情放松。这鸟有长长的尾,彩色的羽翼,展翅飞翔时翅膀像是打开的扇面,尤其漂亮。
云青望着它们在远处盘旋高飞,俄顷,轻声问:“。。。公主,是爱上他了吗?”
没有回答,只有止不住地眼泪,在飞快的打湿肩上衣衫。夏日布料细薄,云青感觉到了潮湿,也知晓她的回答。
“公主,爱上他,并不是错。”云青在水眸中看到了太多消沉情绪,但这些情绪却不该出现在心怀爱意的姑娘眼中。
是矛盾与愧疚,为何?令他深感不解。难不成是因为小顾公子?但总觉得不是。
公主与齐大人之间的事,他知晓的不多,也不可妄言。
桦绱合上红肿沉重的眼皮,一脚踏入了梦乡。梦中花瓣纷飞,英俊潇洒的少年正款款向她走来。
太阳西落
云青揉着肩膀与桦绱一前一后走在山间小道,山秀,随处可见的美景。屋舍那里,炊烟袅袅,看来海棠她们正在忙着做晚膳。正想着,前方山道口出现兰芗的身影。
兰芗代她去送织锦姑娘下山,织锦姑娘是尉迟公子的婢女,照顾她大半年的时日了。如今,她回了明月山,姑娘也该回去找自个儿的正主了。
半年前,他突然被召回长安,她放心不下从袁州追到长安,再从长安赶到永州。在永州城忙着救治伤患,一呆好几个月,织锦姑娘一直陪在她身边。后来,她被四公主挟持,织锦姑娘又随小乙、罗廷旭他们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这份情谊她记在心里,中午特地设宴款待,还备了礼给织锦姑娘。姑娘怎么也不肯要,她便先打开木盒,里面是兵器,一把弯刀。
姑娘也意外这礼物,但能看出很感兴趣。这弯刀刀身前臂般长短,锋利又小巧,十分适合女子使用。此刀出自名家之手,她的府中从来不缺珍品,什么样的都有。又给了一处房契,放在盒子夹层中,叫兰芗送她下山后再告诉她。织锦姑娘瞧着不小了,也好说人家了,有处房产傍身,也不怕被夫家小瞧了去。
兰芗看见他们出来,往这边走来。
“你要留几日?”桦绱边走边问。
“公主知道我就一闲人,也没什么事做,十天半个月吧!”云公子的肩膀做了一个时辰的枕头,浑身僵硬不停地活动着。
他说的谦虚了,只因是国丧之期,没有人敢在家摆台听戏,所以才得闲过来。否则,等着听云公子戏的贵胄们多了去了。
没走几步,吧嗒一声,玉佩无故坠落。桦绱停下拾起一瞧,是系玉佩的红绳断了。
“还好,是掉在这里。”若是掉在集市或花丛,找起来可是费劲了。
兰芗看断了绳的玉佩,心中越加不安。上午才随公主去了趟海清观,摇出凶卦,暗示血光之灾。
‘将有兄弟朋友因此事遭难。’先生是这样说的。
公主府
湖中凉亭里点着几盏灯,顾笙歌坐在里面,吹着晚风,心中难以平静。虽哥哥的事没有再瞒着她,王池每日会将西京传来的要事告诉她,可是这份煎熬、思念还是让她做不到平静。
三哥与母亲还活着,一想到这,真想不管不顾的冲到长安与他们相认。可即使有气,心中埋怨公主,也不得不赞同她所说的,她的出现,会给小哥带来杀身之祸。
若是被歹人以‘欺君之罪’来要挟、陷害三哥,那这些年受的罪,吃得苦,全都白费了。可到底什么时候,能一家人团聚?
她心中有怨,有恨,有感激,也紧张激动。悲喜交至,夜夜难以入眠。想想多年前的遭遇,恍如噩梦一场。
直到今日,她还是会梦魇。梦到大嫂惨死在她面前,梦到公主来救她与烟萝,还有那几日牢狱中看到的血腥、肮脏,受到的屈辱与心底抹不去的恐惧,都令她内心煎熬。
这么多年,她隐姓埋名,怀着孤独、无助又怨恨的心情度日,这份憋屈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又怎么会懂。好在烟萝无忧的长大,还好。长长叹了口气,胸口闷得喘不动气。
片晌,笙歌看着荷叶出神,说道:“你们下去吧!”
“姑娘——”连翘拧起眉头,轻唤了声。先前姑娘竟然起了离开的心思,若不是发现及时,被她找到,该如何跟公主交代。毕竟谁都晓得,姑娘在公主心中的重要性。
“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笙歌有些心烦意乱,语气也透着自嘲和不耐烦。
她想静一静,一个人,安静的坐一会儿。她不是不知好歹,连翘姑娘一直挺照顾她的,虽是主子的命令,但对你好不好若是再觉察不出,活的得多糊涂。笙歌收敛了些烦躁的情绪,又说:“放心,我出不了府的。”
“姑娘若有事就喊我们。”连翘瞧了眼背对着身的姑娘,嗓音带着哭腔,知道是心里难受。便转身领着宫女离开,给她留点清净的地方。
她是知晓牧姑娘便是顾家遗孤的,能在那场‘屠杀’中活下来的人,想想就挺不容易的,又背着血海深仇。都说报仇雪恨,可是复仇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那群高门贵胄,树大根深想翻案可并不容易。证据,时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