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英武,正值青年,且风华正茂,贵气天成,又有一张令小姐们心动的容颜。所以长安城的姑娘春心沸腾了,被帝王过分英俊的容貌,出众的气质。引得一双双水眸荡漾着柔情碧波,出了断七,退下丧服,穿戴越加讲究精致,以至于你从长安街上逛一圈,能被彩纱笑靥,迷了眼。
只不过近几日的风,委实不解风情了些,太过猛烈,吹得裙摆飞扬,彩披招展,梳理整齐的秀发自然要风中凌乱。
各世家大臣忙碌的上折子,洋洋洒洒,谈古论今,不外乎就一个主题:选妃立后。
家家都恨不得立刻将府中正值青春妙龄的姑娘送进宫来,俗话说嘛,姑娘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反成仇。若不是百日之内,不得婚娶,这得多少门锦绣良缘等着新帝呢!
不过新皇做邕王时,流传许久,但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姑娘们的爱慕之情倒是没因传言熄灭,依旧高亢的沸腾着。
唉,都怨君王矜贵不凡宛若天神,特别招人惦记。
新皇上位,自然要提拔自己的人,近来朝中多了一股强劲的新势力。听说,不日还将要开科考,纳贤士,也是苦读诗书的学子们的福音。
因宫中还有先帝皇后以及一杆皇妃,下葬又没有出百日,所以也不好安排离宫事宜,新帝便搬到了大明宫居住。群臣依旧在太极宫前面的皇城办理公务,只不过如今面圣稍稍远了些,其它倒是没有什么改变。
内侍监沅引在殿中侍奉,天家近来两日,在徐太尉的陪同下召见了各处、各省、各台的政要大臣,一一询问政务。
有能答上来的臣子,自然也有答不上来的,宣元帝所提的问题称不上多刁钻,但是若你前两个问题没有回答得令他满意,那么第三个问题一定是犀利的。
所以当工部尚书逯正丰汇报完出来,如同在油锅中煎炸了一番,颤巍巍的从衣袖中拿出小手绢,哆嗦着擦了擦光亮的大脑门儿上的冷汗,一脸愁容,寻思着该如何修改工作纰漏。天家最后可是留话给他了,三日后再汇报。天哟——还让不让人活了!
此时宣元帝坐于巨大的桌案后方,手中拿着封信件久久未言,须臾,长叹一口气,神情凝重。
沅引将一片香饼丢进焚香炉,而后温杯洗茶有条不紊,速度不疾不徐极为优雅。可他背后正僵硬又沉重,就好像殡宫中那件青铜鼎强行背在他身上。才从成陵回来没多久,一身疲乏都没有缓过来。先皇宾天后,礼部与司宫台忙得就跟落进热汤的王八——手忙脚乱。不过,总算是将大行皇帝伺候走了,交差了。
刚刚又接到从恒州寄来的报丧信笺,崇王走了。他虽是下人,可近日频频丧事,心中也忍不住唏嘘。崇王他没打过交道,不过他的胞姐——长乐公主,倒是相熟。
公主去年回长安,专程来探望他的干爹,他才知晓原来公主与干爹感情深厚,虽是主仆却如同亲人。干爹也交代他,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公主有事相托,不得推诿。
在此之前,他对长乐公主并不了解,以为只是位为情所困的女子,听说过为救顾家孤女的种种‘壮举’,也没太在意,毕竟那时他也才经历一场生死。
干爹走了,公主不日也要离京,以为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在一场宫宴上,欠了她的人情,还是个性命攸关的大人情。若不是公主将陆妃送给他的香囊说成她做给小顾公子的,不知要如何圆说,毕竟廖妃可是扬言要捉奸。
他不用看也能猜得到,陆妃定吓得要昏倒过去。难以想象陆太后那样的狠角色,还能有这么个性情的侄女。
公主救了陆妃与他,事后他去月宴秘密求见公主。公主问他一个问题,一个令他大为震惊的事:“可要下注邕王?”这简单的几个字,暗示的意思太多了。
公主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不疾不徐的等待他的回答。
她的眼中没有令人厌恶的算计与威胁,只迟疑了一瞬,他便选择效忠。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他深感意外的问:“自古皇女干涉政事,皆不能善终,公主无欲无求为何要参与皇权纷争,趟这浑水。”
“谁说,本公主无所求?”黑白分明的水眸一闪而过的狠戾,眼底好似有水光。
公主立于夜色之中,一身淡蓝长衫在漆黑的夜中分外明显。即使身形消瘦又单薄,却坚贞正义不会被黑暗吞噬。
后来,由公主牵线,他得以在邕王面前说上话,宫中的秘要皆是由他传给远在封地的邕王。
邕王登基后,他便被调到御前侍奉,而薛总管也因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之由请辞。摇身一变,他成了内侍省的大拿,百官巴结的对象。
世人只知道长乐公主与泾王亲近,却不知晓与天家更是情逾骨肉,或许比亲兄妹的盛安公主感情更深。崇王薨,天家挂心公主,派泾王与淮王世子前去帮着料理丧事,还要亲自撰写崇王的墓志铭。
再过些时日,等公主从亲人逝去的悲痛中走出来,恐怕那时长安将要发生一起大变故。天家不是已经让晏说晏大人重新阅览刑部卷宗。
胥门之变,当时坊间孩童都耳闻过的惊天惨案,必然会重新翻阅。那些外戚、野心家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的,也许,已经在提心吊胆了。
沅引拿起霁青竹节小茶壶给宣元帝斟满茶,为齐大人也添满,退身外间。
殿外
小六儿在殿前跟几位大人问安,打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