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辰还早,宴席要在酉时末才开始,戚家数着时辰来的,没想到竟成了最后来的一批。
宴席呈圆形格局展开,最上方当属皇帝的位置,连台阶都是青玉石镶嵌而成,更有宫女太监十余人守在左右以备传唤。
当今皇上还未立后,亭中摆放的两个位置,左边那个想必是太后娘娘的。
明华阁本就是皇族歌舞娱乐之地,隔壁就是寿坤宫,太后岂有不参加之理?紧挨着皇帝略低一层台阶处,同样摆放着宴桌,如果没有猜错,那便是萧景的位置。
再下方的左右两边亭子,一边是正得宠的妃嫔位置,另一边则是年纪尚小刚懂规矩的皇子公主们的位置。
然后两边依次往下,是以官员品级划分的座位,许多官宦家属都受邀一起,不少青年才俊与窈窕佳人汇聚在一起,场面何其夺目。
戚家的位置排在倒数第二,戚建已经没有官职,能有座位已然不错,还挑什么呢?
按照规矩,戚建坐在第一排,谢鸢和戚玉屈居第二排,整个宴席都是这样的规矩,家属在皇上面前没有说话权,自然也要跟在官员身后而坐。
席上人特别多,来来往往擦肩而过许多陌生面孔,戚建落座以后立马有官员来敬酒,各自说着笑着,气氛倒也融洽。
谢鸢和戚玉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初来乍到还是有些激动。宴席上还有谢鸢的娘家,那边丫鬟特地来叫她过去说话,再加上谢鸢初有身孕,跟谢夫人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戚玉作为她的继女,理应服侍在左右,便跟着去到谢家的宴桌前,还好宴席未开,随便窜位也没人指责。
第一次见到谢鸢的母亲,跟意想中很是不同。谢鸢性情刚烈豪爽,做事不拖沓干净利索,而谢夫人举止优雅,温声细语,连眉梢里都带着丝丝温柔。
谁能想到,曾经拿剑要去第一份夫君的谢鸢,会是她所生呢?
“这位便是戚大小姐吧?”跟女儿寒暄之后,再问起身边默默无闻的戚玉,她眼角虽有皱纹但也没能抹掉美丽的痕迹,看得出来,曾经是个样貌极美的女子。
“我听鸢儿说起过,你们关系很好,作为她的母亲,我感到很欣慰。”
戚玉看了谢鸢一眼,从不知她竟会跟谢家人提起自己,一时惶恐答道:“夫人,只管叫我戚玉就好,这声大小姐实在不敢当。”
论起辈分来,人家还是她的外婆呢?只是由于谢鸢是续弦的关系,她从没有去过谢家,更别说拜访谢家老人。
谢夫人面上宽慰,拉过谢鸢的手抚摸感慨道:“终于也轮到你做母亲了。”
说来感慨,几年的时间,总算有成果。
作为一个在深院中的女人,若是不能全心全意留下丈夫,就只有靠膝下子女来摆脱无聊又冗长的日子。
不单单是谢鸢,这将是每一个女子嫁人以后的事情。
戚玉垂眸想想,那她也要如此吗?
“阿玉!”有人呼唤她。
戚玉四处张望,忽然眼神看到了谁小脸顿时一红,连忙看向别处不敢应答。
是薛巡在跟她打招呼。
隔着七八张桌子,沂国公一家也已落座,薛巡从来了以后就四处寻找,终于在谢家宴桌处才发现那抹纯色身影。
答还是不答?戚玉心中慌乱,好似又想起他说的那些话,耳根子也跟着红了。
而此刻躲在走廊边上的一袭白袍身影,默默看着这一幕,同时也注意到戚玉娇羞的脸颊。
面上一冷,随手扯掉池子里茂盛长出来的荷叶,重重揉几下,带着气似的又扔进池子里。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小心本小姐撕烂你的臭嘴!”
对面一席宴桌好像在争吵,一位官家小姐指着隔了两桌的女子说着浑话,若不是被宫女们拦下,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打起来。
“好了孙家小姐,今儿是皇上的宴席,你可千万要收敛些。”
“都是小事,私底下再说……”
周围全是劝那位孙家小姐的言辞,而与她隔了两桌的黄衣女子,正执着手绢默默擦泪,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不多时,立马有男子跑过她身边搂着问了几句。
黄衣女子不知答了些什么,眼泪继续大滴大滴往下落,楚楚可怜,男子更加怜惜不已,怒目瞪向傅家小姐,怒气值已然满分。
三两步冲到她面前,再难忍让警告几句:“孙瑟瑟!我最后告诫你,不要再惹霜儿!你若再如此刁钻蛮横,我便告你在宫中生事,非要把你赶出去不可!”
本来已经息怒下去的火气,经他一警告,立马又燃起来几分,孙瑟瑟丝毫不怕男子,甚至还想跟他开战。
“哼,你有什么本事把我赶出去?倒是有的人,明明是乡野青楼之人,却也能跑到皇宫中来作姿作态?实在可笑!怎么,做了麻雀不成,还想做凤凰?”
男子横眉冷对,咬着牙愤愤不平:“我不允许你说霜儿!”
孙瑟瑟呸了一把:“我说我就说!本小姐今日光明正大告诉你,就算潘霜儿手段再如何,她也只是个妾,贵妾也只能是妾!”
“你!”男子气的差点仰过去,拳头捏的死紧,席上人数众多,大家都跟着看热闹,他实在不想再丢脸下去!潘霜儿闻言到他身边来,噙着一双带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大人,算了,都是霜儿的错……你们不要再闹了。”
再看那盈盈身段确实姣好,引人遐想,怪不得男子一心只听她的话。
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