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才六七岁的样子,胖嘟嘟的,留着一头短发。
刚入梦的她背着一,嘴里哼着课堂上老师新教的《读书郎》,蹦蹦跳跳往家里赶。
不远处有一片村庄,四周都是说不上名字的植物,脚下是黄泥土的一条小道,路边长满了芒草,草丛里还经常有蜥蜴、蟋蟀等小动物经过,仔细瞧,甚至还有一条小青蛇狡猾地隐身在郁郁葱葱的树叶里。
这里风景如画。
宋余却见都没见过。
城里到处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成片的大自然景色早已被钢筋水泥覆盖,她有心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但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往村庄奔去,仿佛这条小道她都不知走过多少遍。
穿过村庄,是一间间简陋的房舍,房舍由大小不一的石头块堆砌而成,有些手工很粗糙,凹凸不平的,石头堆成了一面墙的形状时,再用一层薄薄的石灰抹上,再在屋顶盖上瓦片,就可以住人了。
有几户人家没有劳动力,只能大大小小挤在一间窄小的房舍里,宋余从那里经过时,脚步放轻,视线不由自主往小房子里瞄去,里面有几双乌溜溜的眼睛也好奇地望向她,因为光线不好,她根本看不清躲在暗处的是大人,还是小孩。
小宋余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赶路。
却不知,她经过那户人家时,裤兜里掉出五毛钱正好飘落在门口,等她走远后,一群疯狂的人跑了出来,争相想捡起地上的五毛钱,几个人大打出手之后,有的人眼角发青,有的人额头流血,有的人则冷笑地把手中的五毛钱攥得紧紧……
因为是在梦境里,宋余虽然走出很远,但她依然清楚那些人的疯狂举动,生怕那几个疯子会冲上来,把她头颅生生撕了下来,想着,只觉得背后一冷,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宋德洲的老家么,村里怎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但由不得宋余多想,她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一户看起来比石头堆砌而成的房舍好了不少的黑瓦房。
黑瓦房外面有一道一人高的白墙,大门口那还贴着一副红底黑字的对联,对联经过风吹雨淋以及太阳的暴晒,那一层鲜艳的红已经褪了色,在阳光下,显得苍白无力感。
宋余觉得这一定是她梦中的家,她正要推开门,却听到房内隐隐有几道声音传来,好像在为某件事而争吵着。
宋余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故而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起来。
果然有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老不死的,你自家的亲孙子不养,不仅养大一只白眼狼不说,还养起了一只小白眼狼,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痛不?”
“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废话少说,赶紧把你的存折拿出来,俺要是不拿走,老不死的,你也是给那小白眼狼花光的!”
中年男人骂了几句,又有一道妇女的声音传来,“对,识相点,赶紧把存折掏出来,不然等你们老了,我和德义是不会给你们送终的,连棺材都不会给。”
那对中年男女骂骂咧咧了好久,什么难听的话都像倒垃圾一样倒出来,喷了一对老夫妻满脸。
等他俩骂累了,房屋内才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作孽啊,俺没有钱,俺要是有钱,也是小洲仔给的,将来俺死了,他的钱还是会留给他,还轮不到给你们。”
“哟呵,俺就说这老不死的偷偷藏着一笔钱嘛,德义你还不信,俺们进屋搜!”
这俩玩意儿也太嚣张了!
宋余搓拳擦掌,就要一脚踹开门,把人往死里揍,长这么大,没读过《春秋》,总该读过《三字经》吧,做人连最基本的品德尊老爱幼都没有,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替天行道,哦不,是替老人家解决掉这两个麻烦。
可宋余的脚怎么都踏不进去,好像这个身体不是她的般,仔细聆听,她此时的心里,竟然是很惧怕里面那两位的,可能她平时没少吃过苦头?
进不去,只能偷偷躲在角落里从缝隙里往里面看。
那一男一女把家里掀了个底朝天,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气得咬牙切齿,满面凶恶地指着老爷爷,道:“不想给俺们钱,是吧,行,明儿就把你的阿溪送给刀爷,他可念着阿溪的好呢,哈哈哈~”
走完,那对中年男女冷笑着摔门而出,只留下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老爷爷老奶奶,“畜牲!畜牲!你们敢!”
又是阿溪?
阿溪到底是谁?
宋余还想再偷听大人们的对话,画面却一转,转到一间窄小的房间。
屋里面点着一盏油灯,一名年轻的女子正坐在钢琴前,手把手教着怀里的小女孩弹钢琴。
这家钢琴看起来很旧了,像个被富人家丢弃再被她们捡回来的一样,虽然是旧物,却丝毫不妨碍屋里一大一小的兴趣。
“阿余,小姑姑今天教你弹《虫儿飞》,好不好?”
“好,阿余最喜欢小姑姑了!”
小宋余言笑晏晏地抬头,一张清秀的脸庞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宋余愣了一下,她就是阿溪。
阿溪长着一张鹅蛋脸,虽然每日都会出去帮家人干农活,太阳似乎是太过于宠爱她,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一点点紫外线的痕迹,皮肤嫩得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的白豆腐,白皙水嫩,娇柔靓丽。
阿溪长得太美,和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显得格格不入。
宋余在心里想着。
在这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