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韩云兮的鼻翼上被摩擦过了的痕迹,早已经结了痂,快要消退。
至于背上的小伤。
韩云兮虽然体弱,但是好药补着,加上心情爽利,吃的多,自然好的快。
天刚蒙蒙亮,韩云兮便被拽出被窝上了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鹿管家自幼跟着韩守明,也是从云梦来到盛京的。多年陪着韩守明历经风风雨雨,阅历自然深厚,是亲自护送韩云兮前去云梦的最佳人选。
韩云兮一上了车,自然是倒头就睡。
上官燕飞站在韩府后门台阶上,看着云兮的马车慢慢前行,心里越发空落落的。
“走了。这就走了。十五年——”
“早晚都有这一天的。”韩守明搂住上官燕飞的肩膀。
韩云兮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热,不自觉的挠着。
倒是出城门之际,她突然记起一个人来。
北定王府二世子楚骄。
那可是韩云兮心心念念想的人。
是韩云兮每每见血必定忆起的人。
是韩家上下忌讳提起的人。
她十三岁的年纪,却口口声声天天嚷嚷着要嫁给楚骄。
看来若是韩云兮没经历那场意外,那她必定是会和那位和他两小无猜的世子喜结连理。
楚骄何许人也,那可是当今昭楚国皇帝最宠爱的世子,虽无封号,可是其待遇,等同二品君侯。
而韩云兮,其身份自然也不低。她的父亲是三品谏议大夫韩守明的嫡女,还是独女。
这两人,轮身份,般配!
论情谊,韩云兮喜欢楚骄,人尽皆知。而楚骄也从未回避过韩云兮,韩云兮每年生辰,总有一份礼物来自北定王府的。
可是不论二人的婚约是否真实,韩云兮才年仅十三岁时,便到处张扬说她是楚骄的未婚妻子。这就有些不大合适了,被京中女子当做耻辱,也是自然的。
但是,事情总是有原因的。
还记得楚骄当时也不过十四岁,爬到韩云兮家后院墙头说了这番话。
“云兮,大家都不喜欢你没关系。我喜欢你。你放心,等你长大以后以后我娶你。”
切——
车里躺着回忆记忆的这位一点都不酸。她翘着二郎腿,回忆这段旧情。
一点都不酸。
一点都不酸。
倒是如今,她经历了这些,北定王府的那位没个动静。
这一点,韩云兮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人,趋吉避凶,乃是常理。
倒是韩云兮当年满世界那么一嚷嚷,可让一向在朝中颇有盛名的韩守明,在那一年间除了上朝会,其余时间,都不敢多有应酬,唯恐出门听见他人耻笑。
只是,这一年,昭楚国景元十年,即皇帝楚鼎之在位十年春季,两个名声最臭的人又闹的整个盛京纷纷扬扬。
主角再也不是韩云兮和楚骄。
而是楚敛和韩云兮。
而今这两个一个算是彻底歇菜了,另一个忙着在盛京城里谢幕。
这都是皇帝的意思。
————
山高路远,韩云兮虽然在马车里,可是却轻松不了多少。
这一路上,内伤都给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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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长路也好,短路也罢。崎岖也是,平坦也是。是路,便有尽头。
“管家,前方就到了云梦了。”
“好,你先行一步去通知郡府的人,我们先在城门口等。”
“什么!到了。”韩云兮猛地掀起车帘,而后看着前方那道巨大的高墙。上有云雾缭绕,下为巨大方体青石砌成的与云齐高的石板城墙。
岁月斑驳了青苔,一道道绿痕在上面交错,形成独特的花纹。但是墙体依旧是青色的。
那城墙中间自有一座石板城门,来往行人都排着队井然有序的进城出城。守城门的卫士们虽然也是笔挺的站在两侧,但是并没有像盛京城门处那般严加检查。
这热闹景象,可和守卫森严、来往行人寥寥无几的盛京城门前的景象全然不同。
不仅仅是韩云兮,从盛京来的人马除了鹿管家,所有人都没见过盛京水都云梦。
这一路虽然不断向南,但是云梦这般水雾缭绕,恍若仙境之地,却和先前所经之地全然不同。一个个都沉醉其中,静听鸟语风动。
丘壑起伏,云雾缭绕,仙鹤于青天之上嘹叫,声音划破寂静青天,而后几点白影没入云间。
身边的古树呈参天之状,树冠犹如华盖,上面有各种形状、颜色鲜艳的鸟儿,或梳理羽毛,或共同起舞。
徐雨见闻着潮湿的空气,那因为复仇不得反离京而压抑了一路的憋闷心情,一瞬间为那氤氲水汽一同酿在空气中,被冲淡了。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云梦果然妙极。”徐雨见说着。
鹿管家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穿着上等青衣的侍女韩静。
这个韩静,居然还学了几句诗文。她作为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平日里见她总是在药房给小姐煎药,没想到,她还懂这个。
韩云兮换上蓝色纱裙,掩人耳目,即便露出头,也只会被当做普通富商之家的女子。
“不愧是云梦!”
“不愧是云梦!”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韩云兮自然好奇的看了过去,见是一个头戴青玉冠,面色白皙,身材瘦削,穿着白色深衣的少年。
偶然间,一缕阳光穿射过来,照到他的棱角分明,似是被刀削过的颧骨之上。
好个风朗俊逸的少年。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