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牢内,只有顶上开着一个很小的窗子,如果抬头,也只能望见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大概是下雪了。此时冻结的冰霜凝结在窗沿,结成了一长条透明的冰柱。
这里是北楚西南面的一处山坳,关押着几千个从郢都压来的囚犯,而方圆十几里内,空无人烟,周边是连绵不绝的料峭山脉,最高处,耸入云霄,也有效地防止关押在此的人逃跑。
“出来,快给老子都滚出来——”
“咣咣咣——”
围聚在一堆儿的囚犯们被猛地惊醒,一个个皆睁大了眼向外望,看到一名狱卒手拿铁棒,一间一间地敲打着。不多时,众人皆被推搡着赶了出去。
“都站好了!”呼啸而来的鞭子,一声沉闷哼响,被打之人只得蜷缩,却不敢扬声。狱卒一双阴郁的眼睛自众人身上掠过,遂后,他屁颠屁颠地登上高台,冲坐在上面的人谄媚一笑:“回主子,人已经都带到了。”顿了顿,“那现在要不要开始?”
高台之上并排摆着两张红木椅,而身着黑衣的男子却并未点头,鹰隼一般的眼眸随即向下望去,一眯,缓缓道:“再等等。”
狱卒头子不敢再多嘴,只得压低了身子退了下去,而眼角余光却不由瞥向主子身旁的另一个位子,见那处一直都空着,也不知是在等什么人。
等了片刻后,前面放哨的狱卒从远处跑来,“回主子,主上到了——”
正说着,身后便闻得隆隆地马蹄声,众人皆抬眼望去,只见尘埃纷扰之中。一顶巨大的轿子停在了眼前,四匹黑色良驹拉着一辆奢华的马车车,飞奔而来。
一手,将那道神秘的帘子给掀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四周的一切均在那人出现后变得黯淡了下来。
来人一身雪衣白袍,只在领子锦前领口滚了圈莹蓝色刺绣的纹边。入目的,是令人耀眼的丰神俊朗,眉如墨黑,鬓若刀裁。紧抿着唇角,随着他人的引介缓步而上,挺拔的身形霎时凌驾与众人跟前。
众人皆是一愣。
这人可不就是一年前前刚与二公主完婚的驸马。怜月么!
北楚一年前的那场逼宫,至今仍令人记忆犹深,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仅用一日便将郢都团团围困,之后他连破三城。陆续把北楚周边的城镇攻破,加之与年祁阳的里应外合,除了被立斩的独孤氏与东方氏外,其余各大门阀世家也都尽数被关押至此,想不到如此雷厉风行的幕后主使,竟会是二公主的驸马!
怜月步入台上。冷毅的下巴停在身侧的狱卒头子身上,眉梢轻佻,薄唇轻启了下。“开始吧。”
四周的围场的木架子上,登时爬上了一个个弓箭手,箭筒中,插着满满的长箭。而方才还已经一片的场中顿时喧嚣了起来,众人惊恐地朝上面望去。而阵阵的哭号也不时地从人群中传出。
怜月静静坐于桌旁,一手抚着茶碗。目光淡淡落在人群中,仿佛眼中看到的是一片宁静的世外桃源。
狱卒头子大喝一声:“放箭!”箭,飞掠而来……
之后一个狱卒倏尔拉开了南面的一道小门,这是连接这场外的唯一通道,离中央大约有七八百米的距离,若是能避开飞掠而来的箭镞奔至那一处,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就在众人惶恐不安中,高架上的弓箭手已经行动,嗖嗖的长箭在空中肆意而过,巨大的哭喊声顿起,众人皆想着出口的方向奔跑而去。与此同时,无数的飞矢如雨点般落下,不时的便有人中箭倒地,只片刻便被射成了一个马蜂窝。
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声直冲入云,利箭射穿了人们单薄的肩胛和胸腹,鲜血潺潺而出,在他们的身体上绽开一朵朵耀目的红花。见此情景众人更是发了疯一般地向前从,可仍是不时有人中箭倒地。而倒在地上的人,有的还尚有呼吸,不住地挣扎着想起身,但却被后续的人群一一从身上碾过,生生地被踩出了脑浆。
片刻后,场上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而场中的尸首却越聚越多,渐渐垒砌起一座小山。
而奔至出口的人还未来的及喘上一口气,却陷入了更大的惊恐中,原来那外面根本就不是什么出口,而等待他们的则是一群被饿了整整三日的恶狼,方才那些一马当先的人还未来得及叫上一声,便被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狼死死扼住了喉咙。
狼群被血腥味刺激,更加凶猛彪悍,一只通体灰白的野狼纵身一跃便叼住了一个男子的胳膊,猛力一扯一条胳膊便生生被扯离了身体。他哀嚎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但却被后继而来的野狼撕去了一条大腿,脑袋也被咬去了一半,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混合在一处,喷涌而出,洒在雪白的土地上。
怜月放下撑在脑袋的手,他手掌摊开,边上的狱卒头子见状,取过一杯新沏的茶,而他只是轻啜了一口,眼眸不经意间扫向下方的场中,眼角忽而一眯,落在了里面一个极力飞奔的女子身上,道了声:“慢着。”
狱卒头子大惊,赶忙挥手阻止了众人的动作,而出口处亦是被生生阻断,防止野狼蹿进场中。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大步来到怜月跟前,探身道:“主上,有何吩咐?”
怜月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案几上,随着落定的清脆声传来,他飘忽的声音忽而传来:“去去把弓。”
狱卒头子一愣,虽不明白主上要干什么,但仍是顺从地取了把弓来交到他手里。
怜月眉梢一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