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点下头,身子向前几步,见东方晗雪开始宽衣解带,忙绕过几步来到她身前。纤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肩头,“宫主,我伺候您宽衣。”
“芳华!”东方晗雪冷下声,“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不是你该做的是,你不是我的奴婢,不必如此!”
她的视线瞥过去,却见他脸色惨白着,但仍将心一横,一手便抓住了他落在她肩头的手放下。“好了,下去吧。”
东方晗雪转过身,将身上的锦袍除下后挂在藤架上。却见芳华几步来到榻前,将被子掀开平铺整齐,而方才他拿在手里的寝衣早已工工整整地叠放在她床头。
东方晗雪转头看他,问:“你打算随身侍夜?”
芳华垂着眸子回道:“这里不比宫里,没有随侍在身旁侍候着。我怕宫主会不习惯。”
东方晗雪坐在梳妆匣前歇下头上的金钗,一头青丝顿时披散而下,她望着铜镜中执拗的白衣男子,道:“出门在外,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你也早些下去歇息吧。”
他咬着下唇。闷声道:“如果宫主觉得不便的话,那我呆在外面便成。”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极限不成?”东方晗雪说完,淡淡一笑那睥睨人间万般情绪的黑瞳。看似云淡风轻,却又悚然清冽,那……是她生气前的征兆。
“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的便是不听话的人。”东方晗雪眯了眯眼,在对他下着最后通牒。
床边的芳华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想起这一年来她所行所做的种种,想起那日被她处死的两个宫女……他咬着牙。终是抛却了淡定从容,心底却涌出一抹酸楚,他攥紧了手掌,眼睛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东方晗雪此时挑了下秀眉,不说话,安静的透过铜镜望着他,等待着他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
“你若是想留下可以,”她眸光嘴角噙笑,施然地起身,“只要你能伤了我,你自然可以留下。”
又过了好一会儿,东方晗雪才边玩着披散在胸前的长发,边懒洋洋地问:“如何?现在可还要留下?”
芳华倏然抬头,问道:“宫主方才所说可还当真?”
东方晗雪抬眸看向少年那矜淡若水的脸,终于低笑出声:“自然当真,我说出的话,便绝不会反悔!”
芳华眸光深浅未明,他骤然抬手,自袖中抽出一柄冒着寒光的利刃,东方晗雪盯着他手中反着银光的刀刃,心中冷笑一声,如今,连他都要同自己动手了么?
芳华抬头看向铜镜前怡然而立的女子,轻勾了勾唇,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若是芳华不在了,宫主可会偶尔想想芳华?”
东方晗雪一愣,却立即晓得他在问什么,随即微微眯起了眼,森冷掠过:“好了,别闹了……”
寒光一闪,锋利的刀闪着尖锐的刃芒,没有任何犹豫的刺向胸口,决绝举手未曾有悔。
而东方晗雪站在一旁,看似无心,却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表情,那瞬间,她在他眼中找不到一点挣扎后的死心,冷静到陌生,一如初见时那个固执倔强却令人心疼的清秀男孩。
她竟不知,看似柔弱的他竟有如此狠绝的一颗心!对自己,他怎能这么狠?!
血色淡淡蔓延开,流了一地。
芳华睁开眼,胸前却没有想象中的钝痛,他垂眸却望见了东方晗雪血肉模糊的手。
雪白细致的手中,血色瞬间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可见东方晗雪用力之大,竟直破肌理。
芳华拿出柔软的帕子,轻轻地替她将手心包裹好。
“宫主,你本可以……”本可以不管他的,却为什么要出手制止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意,他本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却不曾料到他竟然成功了,可为什么如今他的心会这么疼?
东方晗雪神色却丝毫未变,她一只手一拂衣袖,冷冷地看着他:“好了,如今你成功了,”她松了手,语气淡淡,仿佛被划伤的人不是她一样,“今天你留下吧,不过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