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与新绿错综,闹中取静,入世了,依旧是大隐隐于市。
而夏羽寒离家外宿,跟叶峰当室友,也是东东一手安排的。
二年级的叶峰从东东手中接了社长职位,
但每回跟她聊天,叶峰提起东东时,总是难掩崇拜与羡慕。
羡慕什么呢?
其实首座行令最在意的就是能力,能力象徵著社内的发言力,也关乎在里世界的特权。
毕竟他们是仙界官方的约聘公务员、神裔馆就像是个小小使领馆,巡狩人与非人之间的衡平,
能力够强,地位就稳了,成为仙官指日可待。
据說仙界天枢宫高层也看重东东,
东东在社内霸道又独断的揽权,上头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似变相纵容,所以东东的气焰就更高了。
大家很快嗅出其中的风向,这是东东会高升的意思。
首座行令本来就是灵能者登仙的台阶,
东东有战功,又会带人,无论是在里世界,或表世界,他两边都吃得开。
但东东拒官了。
不只拒一次,还拒两次。
拒了天枢宫,又拒了来挖角的敌部门天权宫。
那东东以后想做什么呢?
其实升不升学无所谓了,有颜有钱有能力,想做什么都行,都会有力量支持他。
叶峰和书生都这么说。
就是没胆在东东本人面前说。
东东闭关备考了,看起来只求耳根清净,谁吵他谁就得挨揍。
他就是那样子,玩世不恭,好像心思从来不在眼前的琐碎尘嚣上。
“我家出过一点意外,后来啊,反正就变这样了,大家都踊跃的帮我买保险,感觉稳赚不赔。”
东东摇头一笑,“你相信吗?我姊在老家有一间庙,塑了她的金身神像,哇,弄得还挺漂亮的,还不少人去拜。”
“你姊......”
夏羽寒欲言又止,她心理隐约有个底,但不好直问。
昨天,和她初识的苏莞静才说过,东东给夏羽寒的墨剑,名为七政君子,
七政君子是一对的,东东带著是雄剑,雌剑本来是菁菁之物。
菁菁,程晓菁,
和东东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夏羽寒坐在床边,胡乱帮苏莞静吹头发,一边逼苏莞静说故事,
苏莞静却忽然不说了,望向她的神情带点痴迷,像是陷入甜蜜的回忆里。
你感觉像菁姐姐,而且七政君子只承认你。苏莞静说。
“菁菁飞升了。大家都相信耶,这种鬼话哈哈哈哈......”东东却笑,
“就剩我了。硕果仅存的无神论者,保育类动物。”
小时候,他还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年纪,就听过母亲诉说一个梦:
母亲在梦里迷了路,又渴又累,最后在烟雾迷蒙的河边坐下来歇息,
他母亲伸手掬水欲饮,清水送至唇边,才发现,那是一捧璀璨辉耀的星光。
那之后,便有了东东。
在那个梦里,姊姊是引路者。
姊弟俩天生能见神鬼,许多坊间道士都告诉程家父母,姊弟是谪仙下凡历劫,功德圆满就会回天庭归位。
他父母的事业,也在有孩子之后开始风生水起,大家更加异口同声、言之凿凿,
东东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你爸妈真的信这套?”夏羽寒愕然。
“怎么说呢,现代人心灵很空虚,纵使西洋占星或东方玄学全是虚幻的安慰剂,人们也愿意掏钱购买。
人们还以为自己很理智,其实当说著【宁可信其有】时,已是放弃思辨的盲信,比怀疑论者更糟糕。”他摇头冷笑。
“信者恒信。”
“对,信者恒信。开玩笑,神裔馆跟仙界这么熟,那些神棍的鬼话鬼把戏骗得过我们?算了吧,你的七政君子就是菁菁留下来。”
“所以,你家觉得你也会......”夏羽寒一顿,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词。
飞升?成仙?
直接把东东视为死人,或半神,就等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家庭?
原来修得好的灵能者,还能成为寿险投资标的。
夏羽寒怎么想都诡异到不行,又无奈。
世界上千奇百怪的糟心事都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东东挑眉看她,又是不在乎的模样:
“有没有觉得你家很和善?”
“简直没法比。”
夏羽寒轻叹一声,决定放弃思考,
往后一躺,让自己陷入质感良好的皮座椅中。
东东重新转开音响,经典爵士歌曲 fly oon,听起来慵懒带点迷幻。
她的心好像也逐渐安稳下来。
“呐,我好像真的不怕了。你那样。”她说。
“其实就是啊。你恐惧的不是实质存在的威胁,而是你的心魔。这就是我观察得到的想法。
如果连我在身畔,都无法使你安心,那上天下地,你都找不到任何安心歇息的容身处了。”
他点点头,对她表示嘉许。
“那种欺善怕恶、只敢混著人多乱叫的垃圾,现实和网路比比皆是,被你扒开来,结果看起来更可悲了。”
夏羽寒倚著车窗,想了想,
“不过下次如果我再遇到,还是不会理那种只想罢凌弱小的垃圾。但感觉......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害怕因为而想绕开,而是......
怎么说呢?感觉跟猪打架似的,直视了,也没意思了。”
“当然,能直视就好,没什么好怕的。我就是玩给你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