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眩目的白光中,汪浩从云舆天舟的边缘,悄悄探出了一只眼睛。
。
东东没有说话。
夏羽寒亦明白,那是上一届的学长姊,全部。
东东任社长时,他以接天权宫军事仙令为由,从月刑子手上拿到云舆天舟。
那一年,大部分的时候,神裔馆只要离开人间,几乎都在边境。杀。
为仙界司杀。
仙界在人间边境建了一道长墙,说是防御魔敌侵扰人间。
自此之后,没什么人能够看见外面的风景。
所以千百年来的人们相信,人死后要不是成仙、入天国,就是入地府、下地狱受刑。
人们总要多烧纸钱贿赂鬼差或神使,以祈求再度投生的机会,继续做广大无知的绵羊。大部分的宗教框架都这么洗脑。
除此之外,没了。
“只要眼光能凌越那堵墙,就会生出不同的思维,除非我们跟既得利益者绑太紧了。
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说不定会骂我?但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我总是能做些什么吧?而不是蒙着眼睛一直一直装作没事的活。
有净眼的人极少,其实我们根本不该存在这世界。
无论人类改朝换代,天灾战祸,都不会动摇神廷地位,人们只会更加相信君权神授和生死天注,唯独我们,才是真正破坏神廷稳定的因子。
只要有框架的存在,就会产生迫害。如果有人谁想利用人群的愚昧与恐惧,来迫害极少数,反倒变得特别容易,我们终将被塞住嘴,沉到河底,这世间所有人们就失去了解真实的机会,也再也找不到逃出羊圈的方法。”
从生前到死后,人都离不开这个错误的世界。
这世界用道德包装因果,用文化包装宗教,最后彻底吞食人的灵魂,绝对的精神囚牢。
所以东东一不做二不休,把神裔馆所有人都卷入了。
他要所有有机会与神灵匹敌的灵能者共同承担危险,在危险中创造更高的价值。
他想将知情或不知情的人,全化为他的筹码。
“我跟人群活在一起,这也是我爱的世界......恨铁不成钢的爱。我总想着自己应该还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原本,我是希望当你再次回来的时候,世界已经变得乾乾净净的。”
东东抱紧了她,轻嗅着她的发香,他只能在梦中才有勇气对她这样说,这样做。
他害怕她转眼就会消逝影踪。
东东的气息吹在她的额角,穿过发际,在她耳边化为暖暖的轻风。
他想保护她,他必须持剑继续往前走。
他不想要她妨碍他保护她,那就必须放下此刻的她。
“啊,就是现在这样,我遇到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我已经走到这里了,我必须再上去啊。
那些烟花会化为砖墙,为我堆叠成阶,就像...巴别塔*,我会踩着它们上天,去把所有不该存在的错误扯下来。为你开路。
我不能在这儿停下来,牺牲已成,就不能轻言停止。在此止步,就是对自身与牺牲者的背叛。这是我自心的问题。”
“多久了。”夏羽寒问,
“你把神裔馆卷入多久了?多少人?”
“他们没有自觉。大部分啦。”东东抿抿唇,谨慎的补上一句:
“不过大家都相信我啊,而且我也没害谁。”
夏羽寒忍不住抬起头来,睨他一眼。
东东得天独厚,生得特别俊美,他挑眉,他浅笑,他的举手投足,都是迷惑人心的武器,就像夏羽寒不知怎么的就和他困在同一场梦境里,而且不知不觉就靠得这么近!好像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东东的眉眼近在咫尺,眼神看起来竟有几分无辜。
夏羽寒语气只好放软了些,于是那质问听起来便嗔中带媚:
“你为什么这样啊。”
“开始这场游戏的是谁?是林元丰啊。从他开启神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所有人卷入了 ──── 过往二十年来,那些尚在的、消失的所有人!
你知道第一届创社元老为什么全消声匿迹了吗?怀璧其罪,他们的现世神通太过头了,又不懂得藏,一定会遭遇制裁。
林元丰其实没有害人之心吧,可是他好像也认得你 ───【最后一人】,林元丰在创社影片里用的是这个词。
他知道最后一人出现时,就是世界的洗牌,所以他想把你找出来。当然,这部份是我的推论。他为了这个理由开启神木,为了这个理由招引有净眼的灵能者,并建立神裔馆。
但林元丰太单纯,他以为自己干自己的就好,灵能者集合在一起啥都能玩,又不碍谁。讲白一点,就是他缺少政治敏锐性、决断路线错误,他真以为仙界说神裔馆自治,就是永久的自治区.....呵,所以政治觉悟特高的沈希泽,就踩着林元丰上位了。
在沈希泽之后,全界禁制反过来成了我们所有人的天花板,谁都无法再修出现世神通,这是沈希泽对体制维.稳.的最大贡献吧。
所以我想,保护你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你放在神裔馆,他们总是以为敌人在外头。”
东东低头吻了她的眉心,又向下索取。
她阖上眼睛,东东的唇瓣熨贴在她的眼皮,慎重又温柔。
“现在,我把我的神裔馆交给你。”
他的语息温凉,几绺细发刮搔着夏羽寒的脸颊,一阵微痒。
东东身上有着独特的味道,沁凉带点薄荷香,却好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