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绾绾的病来得快好得也快,一晚上就退了热,第二天除了嗓子有些疼就没什么问题,饶是如此,乔明渊还是不准她出门,执意让她养了三天才松了口。
这时收到家里来的信,问已经腊月了,他们什么时候才回家。几人商量了一番,便打算腊月二十五就关门回家过年去。
回去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县城。
去年的春联生意火爆全城,今年刚进腊月就有人效仿,超市里面就没上春联,生意跟平日里差不多一样稳定,没什么意外。乔明景说要做到腊月二十八才关门,他们也没劝着,就都先回了下河村。
这一年乔家的新年比往年更热闹了许多。
团圆饭是在堂屋那边吃的,送完了菜到宗祠那边上供祖宗,回来后两大桌子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格外热闹。大房两口子加两个儿子,二房就占了五个人头,三房人少些,也有三个,四房也有四个人。光是数人头就有十八,更别提还有乔松月母女两人,并着卫轻轩和鸣回,二十多个人围了两桌,倒有些说不出的喜乐。
当然,这种喜乐也是相对的。
大房一家就显得沉默了很多。
乔松平已经被族里除名,又跟乔明渊不痛快,全程都绷着脸没说几句话。乔明鹤落了榜,感觉在乔明渊跟前抬不起头来,更是没开腔。倒是十三岁的乔明鹭看着懂事成熟了很多,男人那一桌上,他主动帮着倒酒添饭,连卫轻轩都有些意外这孩子成长的速度。
吃了饭,各家回各家守岁。
乔明渊等人回了三房,乔松岳也叹了口气:“明鹭这孩子看着瘦了很多,也懂事。”
“摊上那样的爹娘,再不懂事还能活得下去?”卫轻轩轻轻摇头。
回想起这一年来大房的做派,乔松岳便没再说下去。
他心底是藏着沧桑的。
从前大哥一家看着风光,什么时候都体体面面的,大哥他们总能从白氏那儿蹭到吃喝,嘴角的油都不知道擦一擦的,更别提走哪都有人捧着,透着一股举人老爷的清贵。如今却是不同了,他方才乍然一见乔松平还险些认不出来,身体瘦得厉害,精神气也垮得厉害,跟他从前见的村子里那些吃百家饭的混子没什么两样。
再看李氏,从前娘疼她,不让她干屋里的活儿,整天就坐在屋檐下绣花,穿得也比几个弟妹好,看着年轻又齐整。今儿一瞧,乔松岳就发现她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眼角的皱纹密密麻麻,手上全是口子,都是做活儿磨的。
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的一双眼睛,隐约已见浑浊,恐是日夜刺绣熬坏了双眼。
“明鹤还在那修文学馆上学?”乔松岳问。
乔明渊眼波微沉,点了点头。
乔松岳道:“修文学馆的束脩贵,名声都垮掉了,他怎么还去那,也不往明阳学馆那边走走?”
“不知道,许是因为我在明阳学馆,他不敢来。”乔明渊默了默,方说:“爹又不是不知道,他存着心跟我斗气呢。”
乔松岳便没再说。
他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菩萨,想到大房曾经欺辱到慕绾绾头上来,他咽不下这口气,自然不会为了乔明鹤周旋。
守岁是无聊的,二房和四房的人呆了一会儿都到三房这边来聊天,打发无聊的时光。三房的院子不知不觉中成了乔家最大的一座,堂屋敞亮,灯点着,瓜子磕着,时光就没那么无聊。这边欢声笑语,没多久,乔老爷子和白氏也来了。
白氏坐下就问起他们在府城的生活来,话题便更多。
今年跟去年一样,白氏还给孙子孙女们包了红封,银钱不多,好在是心意,鸣回也得了,跟乔家的孩子们在院子里开心的玩耍。乡下的雪比城里的厚很多,几个孩子蹭着堂屋的光在门口堆碉堡,鸣回领头,像模像样的很有意思,几个孩子都围着他。
乔明丽在一边看,没怎么动手。
在府城没人拘着她,她能跟鸣回玩到一处,回到乡下就不成了,娘说她不小了,自古男女八岁不同席,她十三了,不能总跟鸣回混一块儿玩,免得旁人说闲话。
她眼神透着些羡慕,目光还带了几分怅然,不过暗夜里也没谁注意到。
倒是鸣回中途抬眼,瞧见了后小跑着过来,小声问道:“你不高兴?怎么不跟我一起玩?”
“也没有。”乔明丽绞着手帕,暗暗咬了咬唇,低声说:“只是娘说我大了,老是这样疯丫头般玩耍,让人看见了不好。”
“都是家里人,有什么不好的,谁又会出去乱说?”鸣回不以为意。
乔明丽细细偷看堂屋,仍旧不敢动。
鸣回就拉了她出来:“你不相信你爹娘,还是不信你四叔四娘,要不然就是不信绾绾他们?”
“我没有!”乔明丽急了。
“那就没事,快来,在咱们碉堡跟前堆个公主,你上次在济世堂门口堆的那个就很好看,堆小一点的。”鸣回推她。
乔明丽到底是孩子心性,也没再推脱,跟鸣回他们玩了起来。
她一边玩一边偷偷看堂屋,见的确没人注意自己,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堂屋是没人注意,不代表别处也没有。
大房的人都睡得差不多了,如今乔松平指望不上,乔明鹤又万事不关心,守岁这种事情就丢给了李氏和小儿子乔明鹭。中途李氏觉得肚子疼,又想还没歇息,当着儿子的面去内室解手不太方便,便走出了大房去侧房那边的茅厕。要去侧房就要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