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冬月,一天比一天冷,给乔老爷子安排了葬礼之后,乔明渊和慕绾绾打道回府城。
如今乔家大院里只剩下白氏一人,瞧着她精神不大好,满头白发像个岣嵝的老人,子孙们哪里还放心留她一个人在乡下?左说右说,说是换个地方散散心,天天闷在院子里瞧着旧地伤情,又让慧慧和二房两个小孙子不迭声的喊阿奶,终于将人劝动了。
回去的时候,连带着白氏一起去了府城。
江上人家的后院很大,多一个白氏并不拥挤,白氏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三房跟二房和四房是分开住的,她摸着家具不住口的啧:“这些要几百两银子吧!”
“娘,这院子是绾绾置办的,听说当时买进来的时候花了小几千两银子。”于氏笑道。
白氏一哆嗦,忙收回了手。
于氏道:“不是东西贵,府城这边花销大地方值钱,其实这些家具都不值钱,娘你就当在乡下,该用什么用什么,别拘着。”
白氏想了想:“你说的也是,到底是咱们平遥府的府城,又是铺面,当然要贵些。之前听明景说县城的铺子位置好的都要几百两银子,我都觉得是天价,府城这么才是真的要抢人吃人。地方这么贵,你们这买卖能赚得了钱?”
那烤鱼她吃过,好吃是好吃,但谁舍得花一两银子吃这玩意,这不是钱多烧得慌?
于氏抿唇一笑,看向自己的男人。
乔松柏正好洗了个手来抱儿子,听了跟着就笑:“娘,你是我亲娘我给你交个底儿,就咱们江上人家这楼子你看到了,每天人来人往有多少?不怕跟你说,冬天是咱们买卖最好做的时候,一天收上千两银子不在话下。再说现在咱们不是做的总店吗?来吃鱼的只是小头,大头在批给下面那些加盟店的货,如今咱们瞧着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也是上万的身家了。”
他和二房、高斌他们拿的是小头,拿大头的三房那边只怕更是不敢想。
白氏听着这数目,就觉得心口一闷差点喘不上气来。
“上……上万两?”
乔松柏点点头:“绾绾说了,好好做下去,这是长久的买卖,将来有得赚。咱们现在本钱丰厚,以后还可以再开一些别的业务。只是……”
他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停住了话。
白氏追问只是什么,他想了想,不知该咱们跟老娘解释清楚,便想了个最直白的说法:“咱们现在做这个买卖,是沾的谈家的光,每个月要给谈家一千两银子的孝敬钱,一年就要给出一万二的孝敬,这笔钱单独挪出来你知道能做多少事?可现在挪不出来,因为咱们没靠山,等将来家里出了能人,咱们换个地方做,日子还能更好。”
白氏只觉得自己接触了一个先前从未敢想的世界。
光是白送人的一个月就要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大概就是二百两银子了!这都有好几个二百两!
搁寻常人家,一年二十两银子就够全家吃喝不愁,他们如今一个月的花销差不多够养全村人一年……
她傻笑起来,丧夫丧子的伤痛都淡忘了些许——
搞了半天,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有钱人?
白氏开心起来。
她是乔家最年长的长辈,来了府城之后,慕绾绾和罗氏先带着她在府城逛了逛,又给她添置了新衣服,还给她添了首饰。
慕绾绾解释:“先前阿奶在乡下住着,这些东西都没敢给阿奶买,是怕你们老人单独在乡下住着遭贼惦记吃亏。如今阿奶来了府城,吃穿用度上该是享福的时候,阿奶喜欢什么咱们就买什么,别心疼银子,都能赚得回来。”
白氏如今知道了他们的身价,知道东西他们买得起,可她在乡下一辈子,处处节省惯了,瞧着那些金银首饰是喜欢,买却舍不得。
最后选了两样不张扬的银饰,一样是银簪子,一样是银镯子,就这两样,她都满足得不行,呵呵傻乐了一下午。
如今给白氏花钱就是买她开心,儿媳妇和孙媳妇哄着又添了耳环,把老人家乐得不轻。
出来的时候空手来的,回去的时候满载而归。
逛街也是个力气活,当天晚上歇下的时候,慕绾绾都觉得她腿酸得厉害,她躺在炕上,让乔明渊帮着揉腿揉腰。
乔明渊无一不从。
只是揉着揉着不揉腰和腿,揉到其他地方去了。
夜还很漫长。
次日起来慕绾绾气不过,人一醒来就踹了乔明渊一脚,将乔明渊踹得莫名其妙,她才高高兴兴起身去前头医馆。
石愚早开了门,见她来了喊了声东家,之后例行请教了几个医学上的问题。
两人一番讨论,说话间有人进了门来。
“谈公子,你回府城了!”
慕绾绾恍惚间一抬眼,只见来人长身玉立,一身锦袍外还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白玉面庞上带着笑容,她慢慢站了起来。
来人正是谈益。
去岁一别,他回京城已有一年。这一年来谈益好像很忙,听胡山公说他被家里人安排在江东那边接管家里的生意,那边是做的海上买卖,就连胡山公去都未必能见得到人,也难怪他没有精力来管府城这边的事情。这个说法让慕绾绾心里好受一些,但被要保护费的不爽丝毫不淡。
原本因胡山公的关系,她也接触过谈益多次,心里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挺好,长时间不见,她偶尔会想起谈益来。
不过现在有了隔阂。
她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