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语气淡淡。
他姿容极好,站在那,疏朗清阔,皎皎月华,平白生出一种不可亵渎之感,叫所有人都自惭形秽。
望过去的一双眼眸则时漆黑幽邃,不知怎么沾染几分凉意,连一直爱慕他的刁蛮公主都抬不起头来。
“我本也是低贱普通之人。”容珩又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月公主急了,“珩哥哥,你怎么能跟她一样呢?你是侯府的公子……”
“除开侯府公子这层身份,我无功名在身,不过是一介白衣,如今能站在这同公主说话,不过是仗着祖宗父亲的荫蔽罢了。”
容珩这话看似在自我贬低,何尝又不是在损公主和在场的诸位贵女呢?
撇开一个好爹,她们又算什么呢?
楚妩的唇角又翘了翘。
容珩公子,当真是好毒舌一个人啊!
明月公主犹不甘心,咬咬唇,“珩哥哥才华出众,是状元之才,若是参加科考,那头名定是珩哥哥的……”
“未参考,就作不得数。”
别看明月公主对着楚妩娇蛮至极,但面对容珩,她也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现下被容珩连续哽了好几句,都不敢发作的,有苦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
刁蛮?任性?目中无人?
不过是看碟下菜罢了。
“公主金贵之躯,在下还当不得公主一声哥哥。”容珩又说道。
明月公主抽容珩的爱慕者,这种事先前也并非没有,但容珩这人外表看着温润,实则心却是冷了。
所以哪怕知晓,也只作不知,更不会去说什么。
现在却因楚妩挨了那一鞭,生生跟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撕破了脸!
“珩哥哥,你当真要如此狠心?!”明月公主再怎么骄横也是个小姑娘,这会泪水都在眼眶打着转呢。
“不敢。”容珩油盐不进,又自顾自道,“既然公主不想见到阿妩,那来日摆宴请注明公主可否在邀请名单之列,也好我二人事先知晓,省得又再次冲撞了公主。”
众人听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说,容珩将来都要同这女子绑在一起了。
明面上说是避让公主,实际上公主那点心思谁不知晓?是要断了明月公主见这人一面的可能啊!
真狠心。
“容珩!你竟敢、竟敢……”
明月公主是真的气狠了,可对着容珩那张脸,对着自己爱慕已久的这个男人,仍不舍得放下狠话。
可这套眼泪攻势,楚妩和容珩都不会吃。
楚妩扯了扯容珩的袖子,男人立即回头,垂首看她……头顶的幕离,语气比方才温柔了数倍不止。
“怎么?”
“阿珩,簪子、簪子……”楚妩低低道,她的声音低柔带着点儿娇,完美扮演了一朵受委屈的小白花。
先前容珩才不准公主喊他“珩哥哥”,这会楚妩却直呼更亲密的“阿珩”,完全只拿着刀往明月公主血淋淋的伤口上捅啊!
“簪子没了,下次再寻便是。”不知是不是故意跟公主作对,容珩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温柔,还伸手摸摸楚妩被幕离罩住的脑袋。
“辛苦阿妩再帮我挑了。”
“不辛苦的,为、为了阿珩的话……”楚妩完话后又感觉不对,再扯扯容珩的衣袖,“啊不对,不是要说这个……”
“嗯?”
容珩凑了过去,清冷如玉的线条稍稍缓和,似透出几分柔色。
“簪子碎了。”楚妩说着,指着地上的一堆碎玉,先前明月公主抽她的手,她是可以拿住的,但想着做戏做全,就瞬时也让簪子掉落了。
可以说,这碎簪是她一手促成的。
而这会,她却怯怯的扯着容珩的袖子,靠在男人耳畔,娇声道,“要赔钱吗?但夫君又没有拿到……”
小姑娘欲言欲止,语带不敢。
首饰店的小厮也站在那,非常尴尬。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侯府公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用。”容珩又揉了下她的头顶,“又不是你有意摔坏的,谁弄坏那就叫谁赔偿。”
“那就好。”楚妩似大松了一口气,“月例……月例可算是暂时保住了。”
容珩弯了下唇角,不顾身后人什么看法,带着“受伤”的楚妩出了店门,容琅也立即跟上。
两位当事人,一个走了,小厮只得硬着头皮往公主那凑。
“公主,这破碎玉簪的钱,您看……”
“滚!”
-
楚妩被容珩牵回马车里。
容珩找容琅讨要了疗伤的膏药,犹豫片刻,还是将楚妩的袖子拉起,“疼吗?”
楚妩全然不知道“羞涩”两个字怎么写,毕竟她在民风开放的现代也带过两个世界了,露个胳膊而已,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先白皙细嫩的皮肤上印着一道红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楚妩觉得没什么,毕竟在修真界,比这严重许多的伤她都不知受过多少回了,可瞧见容珩专注的神情,她心念一转。
“疼~”
容珩眉梢轻蹙,“我给你上药,你忍着点。”
而后就捞了一点药,往那道伤痕上涂,他自认力道极轻微了,可碰到的瞬间,楚妩还是“嘶”了一声,连带整个人都颤了颤。
“怎么?”他立即抬头看人,“伤得那么重?”
容珩也看过些江湖话本,知晓伤分外伤内伤的,难不成她这是受了内伤?
但区区一条手臂怎么伤到内里去了?再者,也不曾听闻明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