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一动不动,但任何人都只会认为他在睡眠而非死了,死人是不会有着如此光洁白皙、像是美玉般的皮肤,即使亚伯献给圣灵的羔羊也不会比这更无暇。他浑身赤|裸,枕着自己铺开的白金色长发,一层极其轻薄的丝绸盖紧贴在身体上,显露出优美的身体线条。
而他的脸也同身体一般完美,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淡色的薄唇……组成一张天神般美貌的面容,让人无法分辨究竟是男是女。
伊薇特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
她很饥饿。
手中的刀变得有些发沉,似乎在迫不及待地宣示自己的存在感,就连它也想尽快进入那具身体吧?只要切开那□□的胸膛,里面的内脏一定像是打开的石榴般鲜红多汁。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将嘴唇贴在伤口上,将温热的血液一饮而尽。
她受到了那具身体的蛊惑,举着刀走近祭坛,在享用盛宴之前,她无意识描摹着牲祭的面容。
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她曾见过他傲慢刻薄、目中无人的模样,也曾见过他低垂的眼睫下不能尽收的温柔,然而现在这张脸却毫无防备地置于锐利的刀刃下。
明明就是他……为什么刚才却没有认出来?
胃痉挛着发出呻|吟,嘴角的唾液不受控制地流下,她的刀却迟迟不肯移动分毫。
就在她控制自己竭力扭转过头的时候,那人却睁开了湛蓝的双眼,从睡梦中坐起,随即她执刀的手腕被握住,阻止了她的离去,在对上那双鼓励怂恿的眼眸时,她听到了扬起的丝绸从他身上滑落的微小声音。
他瞳孔内的倒影犹如食尸鬼一样贪婪而可鄙,但他却面带圣洁的微笑,仿佛在原谅她的一切错误。
那笑容像是壁龛里的佛陀、教堂穹顶的圣人壁画,却唯独不像是人类。
握着伊薇特的手缓慢而不容置疑地向他自己拉近,引导着刀尖重新指向他的胸喉。
他的动作很小心,她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跟着他的步调,只是在触及到一点柔软的阻力时,她触电般往回缩,那神情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
他对她摇摇头,依旧缓慢而耐心地引导着她。
伊薇特看到,他脸上始终带着笑,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但双唇却从未翕开过,也没有张口说过一句话。
这个人……
他是如此像那人,尽管没有那种令人安心的俗世气息,但面对一个除了气质外,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伊薇特怎么也无法下手。
这时候,周围又亮起了琥珀色的光,伊薇特用余光扫视,大理石宫殿开始变得有些透明,而那种让她心悸害怕的前兆又开始了。
不,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随着与他争执的力道开始变大,伊薇特突然一用力,手中的匕首高高跃起,脱手被抛出,落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哈……哈……”她剧烈喘|息着,让自己逃离了某种食欲。
然而随着匕首的脱手,无所不在的琥珀光又开始缠着她。
他没有放开她的手腕,只是用一种忧伤而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然后缓缓摇头。
“不……我做不到……”
他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开口,下一刻,伊薇特就被他拥入怀中。
这个长相与那人相同,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的人,伊薇特竟然从他的怀抱中体会到和那人一样的安心感。
内心有着奇异的欲|望抬头,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缺失的残次品,如果无法将某种东西吞噬融入,就必定会被那种东西合二为一。
琥珀之光在呼唤她……那里是她的归处吗?
耳旁传来了叹息声,那人从她颈间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他的脸很近,完全占据了她的视线,像是不愿意她看到别的东西,哪怕是余光。
仿佛被蛊惑似的,她静静不动,浑身战栗,他逐渐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暧昧方式拥抱爱抚她,直到她奇异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她感到有一些孩童手臂粗细、光滑长满鳞片的管状物在她双腿缠绕,犹如没有骨头一般柔软,时而卷上脚踝,时而游过腿弯,然后渐渐向上爬升。
它们冰凉而滑溜,却像是火种一样将她点燃,留下灰烬般的空虚和愉悦。也许仅仅几分钟,琥珀的光就黯淡下去,关于巨蛇瞳孔的恐惧完全被忘记,然后他们很长时间都纠缠在一起,她的大脑和身体都被填满,一直到意识变得飘忽模糊。
“哈……哈……”伊薇特在清晨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腿间残留着一种陌生的酸胀,她猛然掀开被子,看到仍旧穿着昨天的衣服,不像是有人动过的迹象。
对了,那是梦……一定是梦……
她来不及仔细思索,更具有冲击力的事情再度袭来。
仅仅是一念之间,屋子里的物件开始离开自己本来的位置,失重般缓缓漂浮。
这是引力?
伊薇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本来以为必定失败变成疯子或者怪物的第五源质升扬,竟然成功了?
它位于十个源质的最中央,是生命之树的心脏与神经中心,在生命之树这张地图所展开的网状构架中,其他的每一个源质都与它相连,因此被称为【平衡】或者【和谐】。
她几乎跳了起来,连忙站在穿衣镜面前仔细审视自己,衣服一件件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