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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远皇帝诏曰:广宁大战攸关辽西命运,事关百万辽民生死,各官各将皆不可坐视,当全力支援,以助战事。登镇首当其冲,着立即渡海参战……”
陶朗先心中翻腾,猜测这多半是中旨。没有内阁副署,没有兵部行文,调动登镇的话——
“陶大人——”陈公公宣旨完毕,见陶朗先低头发愣,有些不悦地提高了声音。
“微臣——”陶朗先跪在地上,已经伸出双手过头,却又慢慢放下,抬起头对陈公公开口问道:“敢问陈公公,此圣旨乃是圣下所下的中旨?”
陈公公也不隐瞒,反正陶朗先一看圣旨上没有副署也就明白了,便直言说道:“兵情如火,事关千里疆土、数十万辽民,容不得拖沓延宕,圣上下中旨也是不得已。”
骆思恭在旁说道:“锦衣卫辽东密探急报,广宁军中有暗通后金者,且职别不低,广宁已是危在累卵。陶大人,圣上忧虑,战局紧急,还望你以国事为重。”
沈有容暗自咬了咬牙,婉言相劝道:“圣上英明,知登镇初建,战力不强,只令登镇沿海扰袭。便是无功,亦无大损。”
这话中的意思有些不敬,就是说皇帝虽然有坐在京师乱指挥的嫌疑,但也算了解点情况,没让登镇去与后金死磕。
只是骚扰袭击而已,得不到战绩,也没啥损失。就这么点事儿,又何必跟圣上对着干呢?
陶朗先知这三人相劝是好意,锦衣卫指挥使都亲自而来,圣上的急切和重视可见一斑。
除此以外,他也可明白圣上的决心。领旨照办还好说,若是拒接,锦衣卫便可先行将自己拿下。
虽然拒接中旨不至于被杀头,但忤了圣意,自己的前程也就算是完了。
骆思恭先前迎自己的时候,还说了圣上夸赞,顺了圣意,以后入阁拜相便是奖赏。
陶朗先思之再三,脸色阴晴不定。在众人咄咄目光注视下,陶巡抚终是伏首抬手,说道:“微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也不知谁吐出一口长气,室内的气氛如冰消雪融般,瞬时松缓下来。
“杂家办成了这差使,皇爷定有赏赐。”陈公公笑得脸如菊花,说道:“下面几位大人该商谈军国大事,杂家便先走一步啦!”
“公公请便。”三人拱手相送。
陈公公一走,骆思恭便从怀中取出地图,上面勾勾划划,标记着广宁的作战形势。
骆思恭铺好地图,先提前打好招呼,才开始指点,“圣上虽有布置,但却许我等临机而变。”
“老奴率数万人马大举来攻,广宁军又有后金内应,野战恐难以抵挡。”骆思恭伸手重重点了点广宁,说道:“战局最可能有两个结果,一是我军坚守广宁;二是广宁失陷,辽西糜烂。”
骆思恭停了下来,看看沈有容,又看看陶朗先,似是在征询意见。
陶朗先沉吟了一下,说道:“骆大人所言极是。若广宁兵败,凭熊经略手中的人马,恐怕难以抵挡后金军。”
作为熊廷弼“三方布置”战略的支持者,陶朗先在登莱练兵造船,大力配合实施。
历史上,熊廷弼被“传首九边”后,陶朗先也被当作熊党遭到打击报复。被魏忠贤诬陷入狱,遭到拷打。最终,陶朗先在狱中绝食身亡。
陶朗先的手指在广宁、大凌河、锦州、松山和杏山划过,定在了宁远和觉华岛,说道:“圣上的布置英明,水师占据觉华,并于辽东近海巡弋,就算形势大坏,后金军也不敢直叩关门。”
沈有容犹豫了一下,说道:“袭扰金州很好,但某觉得先进军广鹿岛以为基,再展开行动为最稳妥。”
“此小改也,沈大人可相机而动。”骆思恭笑道:“圣上三条布置,已落实两条,就剩下偏师前往皮岛,助毛参将一臂之力了。”
陶朗先和沈有容交换了下目光,微微颌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从登镇分出几百条幪舰、两千水师,以及部分盔甲、兵器、粮草物资,暂归毛文龙指挥和使用,袭扰镇江一带,对牵制后金也是有力的。
计议已定,三人不由互视诧异,都认为圣上的安排已是周到,竟没有多少可改动的地方。
圣上虽幼,身边却有能人辅佐啊!
不是帝师孙承宗,便是袁可立,只有这二人知兵。
三人各有猜想,嘴上却是不说,纷纷前去加紧安排渡海作战。
……………….
一阵旋风刮过,雪尘和枯叶打着旋飞到半空,又象受惊般散落下来。
马蹄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打破了久违的寂静。
旌旗招展,刀枪闪亮,后金军如丑陋的长蛇,逶迤于通往广宁的大路上。
沙岭一战,数万明军惨败,且多是广宁精锐;攻取西平堡,罗一贯及三千守军全部阵亡。
经此两胜,后金军士气正盛。正如史书所言:贼势方张,未可胜也。
努尔哈赤盔甲整齐,眼睛似眯非眯,注视着前方逐渐显露出来的广宁城。
后金军野战虽强,但当时却没有什么大炮,攻坚能力可以说是很差。
那抚顺、沈阳、辽阳等城,不乏墙高壕深的坚固城池,又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