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的时间里,不仅仅是击败了建奴这个外敌,对于朝堂和大明体系内部的清洗也没有间断。
致仕回家还算是体面的,但有贪渎等罪的,或砍头或流放,皇帝对劣迹官员的处置可谓是狠辣无情。
几年来的舆论宣传,已经把建奴崛起、辽东失陷的最大责任,归结为党争,归结为文官的贪渎。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足以压死任何人,哪怕你位高权重,也承受不起。
什么东林党、楚党、浙党,谁还敢带着这样的标签,就甭想在官场上混了,更不要说能立于朝堂之上。
有厂卫的监视和镇压,再加上几年的清洗整顿,皇帝如果在京城还会有危险,那岂不是白干了?
也不是非要玩什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皇帝就是想出宫走走看看。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谈什么展开大刀阔斧的改革?
回到乾清宫,皇帝简单处理了下政务,便起身去了木工房。辽东胜局已定,各项工作已经安排好,年前他也不用太过操劳。
打木匠算不上是爱好,但发明创造提高大明的生产力水平,还是皇帝所热衷的。
来到木工房外,皇帝便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一个声音较高,似在指导,或是在指出不对的地方,是五月那个丫头;一个声音较粗,却是在解释和接受。
听了几句,皇帝便推门而入,笑吟吟地说道:“大宝说得有些道理,成不成的先试试再说,五月莫要先下结论。”
赵大宝看着木讷,却有一双巧手。在皇帝看来,他也不是笨,就是话不多。特别是在五月面前,陪着笑脸哄着,象个百依百顺的大哥哥。
至少在做木工上面,赵大宝是一教就会,皇帝觉得可以继承他的衣钵,考虑以后的活儿都交给他了。
“万岁!”赵大宝赶忙跪倒施礼。
皇帝笑着抬了抬手,走到新式纺机的雏形前打量观察。
“万岁,您说的最少能带动八个纱锭,可他非要先弄两个、四个的先试试。”五月瞪了赵大宝一眼,向皇帝告状。
皇帝笑了笑,先伸手摇了摇,微微颌首道:“不错,不错,这个飞梭是完善了,比之前的更好。”
飞梭是织布工具,能够加快织布的速度。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棉纱的需求。
历史上,直到18世纪中期,珍妮手摇纺纱机的发明问世,才宣布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尽管仍然要用人力。
皇帝又走到纺纱机前,伸手摆弄着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八个纱锭也只是朕的想法,先造出两个、四个的,逐步改善,循序渐进,不失为稳妥的好办法。”
“万岁,不是呀!”五月伸手指点着说道:“把纱锭由横向变为竖直,确实能带动八个纱锭,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呢?”
赵大宝嘿嘿笑着,说道:“万岁,五月说得对,我琢磨明白了,按她画的图,就造八个纱锭的。”
皇帝张了张嘴,苦主都说话了,他这个和事佬算是白当了。
好吧,四个也好,八个也罢,人工效率提高四倍八倍,也足以推运大明的棉纺工业了。
况且,在他的记忆中,珍妮机的八个纱锭也不是极限,好象最终版是能带动八十个。
“行,你俩琢磨着慢慢造。”
皇帝并没有见过珍妮机的实物,只是知道原理。但依着他超乎常人的物理机械知识,边看边提出指导意见,还是能够做到的。
呆了一会儿,皇帝才转身离开。在外面,他又吩咐宫人给两个孩子多做几个菜送来。
大明不仅要征服广袤的土地,还要征服大海。不仅是靠武力,还有生产力和文化的影响力。
皇帝走在宫中的甬路上,清冷的风吹在脸上,雄伟壮丽的皇家建筑映入眼帘,思绪展开翅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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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烟火还未完全熄灭,缕缕青烟飘上天空,越飘越远,越飘越淡。
熊廷弼走在狼籍一片的战场上,毛文龙陪在身旁,向他介绍着情况。
“这些皆是建虏死士,无人投降,尽数为我军消灭。”毛文龙伸手一指摆放在荒野杂草中的尸体,“其中就有建虏伪贝勒黄台吉、杜度。”
“黄台吉?!”熊廷弼点了点头,说道:“万岁对此獠颇有些看重,献其首级,必是龙颜大悦。”
毛文龙呵呵一笑,说道:“此獠已被枭首,倒看不出有何能耐。”
既然已经死了,熊廷弼也不想多谈这个建虏,笑道:“东江镇获此大捷,皆是毛帅之功。可喜可贺!”
毛文龙赶忙谦逊道:“建虏经海城一战,连失辽沈,已是失魂丧胆。我东江镇不过是捡了个便宜,不敢当经略大人如此谬赞。”
熊廷弼摆了摆手,目光望向远方,说道:“建虏惨败北逃,短期难复元气,但依然不可放松警惕。”
毛文龙恭谨地听着,显然,有些朝廷方面的消息,熊廷弼因为在辽沈,得到的要快一些。
“万岁欲大力发展辽东。”熊廷弼拱了拱手,说道:“安定乃是第一,不仅是建虏,还有蒙古诸部,都是不安定因素。不能保边疆,护百姓,又谈何发展?”
毛文龙连连点头,说道:“万岁所虑极是。但有东江镇在,必保辽东安全,不使外敌入境作祸。”
熊廷弼看了毛文龙一眼,摇头道:“外敌入境?若是如此,便已落了下乘,万岁必不满意。”
毛文龙愣了一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