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天终于亮了,梅杜砂早早就起床一个人站在了放着一排玻璃瓶子的屋檐下,她愣愣地看着那些沐浴在晨光里的透明瓶子,感受着阳光刺入眼睛的耀眼光芒。
梅杜砂不敢面对再次出现在梅川的荔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荔枝总觉得抱歉,在她心里她好像总是欠着荔枝一个真实的反馈,好像是她彻底改变了荔枝的全部生活,而对此她始终不能释怀!
梅杜砂的这种世界观和人情观让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怯懦,搞得她总觉得自己仿佛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你在想什么呢?哇,你把你房间里的玻璃瓶子都带到这里了啊!好棒,用来接雨水,一定很有意思吧?”
梅杜砂没有到注意荔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就已经蹲在了她的跟前,荔枝微仰着头指着那些放在屋檐下的玻璃瓶子笑着和梅杜砂说话,梅杜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后,她赶忙回了句,“应该吧,昨天晚上才放在这里的,梅川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下雨的话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杜砂,你是不是很不想看见我?怎么对我这么客气?”
荔枝收了她脸上的笑容站起身看向了梅杜砂,梅杜砂断断续续地赶紧接话,“哪……哪有,我只是还没适应你突然出现在这里而已……”
“那沙羽呢,你对于他出现并不意外,是吗?”
荔枝的话让梅杜砂有些无措,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见过沙羽了?可是沙羽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
不对,梅杜砂突然发觉荔枝的话不是她刚才理解的那样,她的话的意思明明是说沙羽就在梅川,可是他不是说他不会因为沙老爷子生病就回梅川的吗?
梅杜砂微微皱着眉头,她看着荔枝,“荔枝,你刚才说什么?沙羽的出现?你是说沙羽现在也在梅川?”
“何止沙羽,还有谷离他也来梅川了!怎么你都不知道吗?”
荔枝觉得意外,这两个人来梅川竟然没有来找梅杜砂,这显然不符合逻辑,至少不符合沙羽的性子!
但是荔枝知道自己其实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沙羽还有谷离有过深的交往了,对于他们性情的改变和行事的风格也已经不可能完全知晓了。
梅杜砂倒是觉得荔枝这话说的奇怪,怎么他们来梅川就该来找自己?这是什么逻辑,她和她一样与那些人也只是曾经相识而已,尽管她知道她和沙羽是走得近了点,可是谁让他是沙老爷子的孙子呢,自己这个烧制砂壶的不入流小人物不就只有这点能和沙老爷子扯上关系了嘛!
“我确实不知道,最近梅川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我对很多事情都不太知道了!”
“哦,这样啊!那你今天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去找他们吧,我弟弟就和谷离在一起!”
荔枝说完就挽住了梅杜砂的胳膊,梅杜砂似乎也没得选择,她今天确实没什么事,唯一可能有点需要在意的大概就是把沙老爷子的工作室整理一下,她已经准备好过几天就开始制模烧壶了。
“去哪呢?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当然,我弟青科什么都告诉我了,他们就在梅川的一家酒店里,谷离和沙羽两个人都在……我们快走吧!”
梅杜砂注意到荔枝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现在的她比和她绝交的时候快乐,只是梅杜砂不知道这表现出来的快乐是不是真的快乐,因为成年以后的人往往都会无形中带上一副面具,就像梅杜砂自己一样,她不仅是个撒谎精,还是个胆小鬼,竟然一点都没有勇气去直面荔枝投向她的眼神,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过去她只是没有告诉荔枝自己其实认识沙羽和谷离,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背负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罪恶?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梅杜砂多想有个人能够告诉她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像是一个活在幽深大洋与黑夜相接的地方,是那个眼见之人皆石化,拥有不死之身却被砍去了头颅,终生不得真实的美杜莎?
“杜砂,你怎么了?”
荔枝挽着梅杜砂,发觉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忍不住问了梅杜砂一句,梅杜砂赶忙收了自己流露着深深困惑的眼神,她扭头朝着荔枝摇摇头,“没什么,你见到你弟弟以后要带他走吗?”
“不,我会在梅川待一段时间,你不介意我继续和你住在一起吧?我弟肯定不会愿意跟我走的,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疯够怎么可能回去,他也肯定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他指定还是会跟着谷离,不知道谷离和沙羽他们两个来梅川要做什么,是因为幽蓝湖沉尸案吗?因为沙家牵扯其中,他们好奇?”
荔枝后面的话显然是自言自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也被牵扯其中的梅杜砂的情绪,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梅杜砂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广场上,那里有两个人在打球,而梅杜砂竟然认识他们,他们就是墨洇和杜秋风,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看到梅杜砂。
梅杜砂瞥了几眼后决定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看见他们继续跟着荔枝往前,荔枝自然也没注意到那两个人,但是她倒是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的不当之处了,她扭头看着梅杜砂,“杜砂,你不要介意哈,我只是随口提提,你没事吧?”
“没事,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我明白的!”
梅杜砂回着荔枝,脚步也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