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太太的屋子,陈宝珠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她知道,在大户人家里,最缺的是温情,最不缺的就是孝顺。即便是二夫人与三夫人如何的恼老太太生气,去看望老太太,在老太太面前装孝顺一直是她们争着抢着要做的事情。
如若不信,就朝前看去———
小径的两头,分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不一会的功夫,两头便现出二夫人与三夫人的身影来,她们急匆匆地朝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在她们的身后,分别跟着一个丫环,那丫头双手托于胸前,不知捧着什么东西。
她们远远的就看到了对方,也不闪避,面对面走了过去。行至面前的时候,站定,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居然马上换了一副亲热的神情,脸上含笑,手挽着手走了进去。
前一刻还吵得热火朝天,下一刻转眼就成好朋友了,陈宝珠十分佩服她们的演技。
回到竹韵院西院,四秀已经来了,坐在里面喝茶。见到陈宝珠进来,便含笑道:“五妹妹真是好雅兴,一大早就出去散步了?害得姐姐好等。”
陈宝珠道:“方才去回了老太太,说了到香叶寺拜祭的事情。老太太首肯了,并说寻个黄道吉日把我爹娘的牌位移到陈氏祠堂来。”
四秀惊喜道:“真的吗?那恭喜妹妹了。”
陈宝珠摇摇头:“事情不是很顺利,二婶反对,说什么家父牵扯到一件什么案子,后来还因那件案子受到拖累,被贬了官,如果将家父的牌位移入祠堂,怕日后招来祸事……”
四秀紧张地看着她。
陈宝珠摇摇头道:“我一直以来。都以为官场的升升降降纯属常事,没想到家父竟然会牵扯到一个案子里。想我父亲一生清正廉明,不可能做那些贪赃枉法的勾当。”说到这,她抬起头来,看定四秀,“四姐姐,你与二叔朝夕相处,一定听到什么消息,你能够告诉我,这到底是件什么案子吗?怎么会这么久了还不了结呢?”
四秀震了一下。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来。
看四秀的神情,陈宝珠马上猜到,四秀一定知道关于这方面的一些事情。其实。对于陈父牵扯到什么案子,她也让人秘密查探过,只不过这个案子好像很神秘,大家对此讳莫如深,所以。陈宝珠也只不过零零星星探得一些消息,具体是怎么样的一桩案子,她至今仍搞不清楚。
“好姐姐,你就说了吧。”陈宝珠坐到了四秀的旁边,晃着四秀的手道,“这件事情一直困惑了我好久了。没理由父母出了事,我却一点也不知情吧?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寻证据替他们开脱的。”
“开脱?”四秀摇摇头,“我爹说了,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开脱的。”
{“为什么?”陈宝珠惊讶道,“如果是冤案的话,怎么就不能开脱呢?”
“你认为你斗得过皇上?”四秀说道。说完之后她马上意识到这话说错了。脸色马上变了。
“皇上?”陈宝珠脸上的神色惊讶更甚。
“好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吧。”四秀叹了口气。看看四周。
清鸳会意,马上遣散屋里的丫头,自己也走出去,在门口处把风。
四秀似乎稍稍放下心来,她压低声音道:“妹妹可曾听得大伯说起过翁中旭这个人?”
陈宝珠点点头,她实在记得不太清了,好像吧,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四秀又叹口气道:“事情就坏在这个人身上。听说此人是大伯的恩师,大伯当年金榜题名的时候,就拜在他的门下。这人当时官阶很高,是当朝右相。”
“右相?”陈宝珠讶然。她记得陈父为官清廉,为避嫌,与朝中高官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没有想到的是,陈父的恩师竟然是朝堂中的右丞相!
四秀继续道:“当年有一桩案子,听说是张冲忤逆,暗中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有一年他在幽州设宴,宴请朝中大多数官员到他家中做客,谁知道这竟然是鸿门宴,在场的官员皆被亢,非得签下一份协议方能离开。而就在第二年,张冲就谋反了。”
陈宝珠“啊”了一声,她知道谋反是多么大的一桩罪。
四秀呷了口茶,继续说道:“朝廷平定了张冲的谋反,并且将其一干人等抓拿归案。但是,也不排除他的一些党羽收到风声早早逃匿了。后来,皇上觉得此事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有可能威胁到皇室江山,于是让翁右相彻查此事。”
陈宝珠“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后来怎么这件事情会牵扯到家父呢?”
四秀接着说道:“妹妹,你先别急,先听我说。那个翁右相接到圣旨,这才知道皇上要他彻查当时参加宴会的所有人员。据说张冲为人虽然鲁莽,但是手下倒有些能人。其中有个幕僚给他提了个建议,让他把与会的所有人员名单拓用,保存起来,以便以后起事的时候用来威胁那些官员。可怜那些官员根本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糊里糊涂的卷入了一场谋反案之中。”
陈宝珠点头道:“皇上要查那份名单做什么?难道凡是参与那场宴会的官员都是同犯吗?不可能啊。”
四秀叹口气道:“反正家父是这么说的,那个时候皇上疑心很重,但尺威胁到他的江山的,一律不放过。并且要求翁右相,凡是查出来的官员,一律当作谋反罪论处,抄其家财,投入大牢,满门抄斩。”
陈宝珠不由“啊”了一声:“这样公平吗?不是说有很多官员都是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