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切尔坐在前厅旁的起居室中, 慢慢地饮用一杯沏得刚好的热茶。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天鹅绒礼服,礼服上面用金线勾勒着金色荆棘花的纹理, 礼服的衣襟、领口和袖口的花边, 使用金银线刺绣,加上金刚石镶嵌点缀, 每一寸都极尽工匠的才能和想象力。
这样花哨的衣服被别的人穿在身上,只会让人把目光放在闪闪发亮的宝石和各种装饰上,穿着的人本身反而变成了一个累赘的衣架, 但在费切尔身上不会发生这种事,华丽的衣服,恰好地衬托了他的冷傲和高贵。
管家在一边向他禀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费切尔漫不经心地听着, 偶尔会回一个“不”或是“好”。
“法鲁耶阁下拒绝了晚宴的邀请,请问是否要再次提出邀请?”
“不用。”
这时候, 一个不太机灵的女仆匆忙地跑进了前厅, 在忙碌的女仆长耳边说了一些话,费切尔招手, 让女仆长过来。
“发生了什么?”
女仆长不带情绪地把女仆起居室里的事情都表述了一遍。
然后她再依然不带任何情绪地说:“这是我的失职, 我会立刻为这位魔法学徒小姐准备最好的礼服。”
“不需要。”费切尔却摆摆手, 说, “克里夫是个笨蛋,他并没有理会到我的意思, 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女孩, 像一个乞丐一样出现在我的晚宴上, 这会玷污我的晚宴。但我也从没有说,要让这个女孩穿最漂亮的衣服,成为众人的视线中心,以俯视的姿态出现在宴会上。在赐予她高高在上的地位之前,她得先学会仰视。”
“我明白了。”女仆长恭敬地弯下腰,“我会给她准备恰到好处的礼服。”
费切尔意味深长地说:“她需要先了解到没有漂亮衣服的坏处,才会知道有漂亮衣服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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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间屋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充满了灰尘的味道。
黛黛走到窗边,拉开了沉重的窗帘,推开了窗户。黄昏的光线从外面洒了进来,将房间里的事物笼罩上一层暖色调。这间卧室很大,设施齐全,有一张两米宽的大床,有一个梳妆台、写字台、衣柜,窗户旁还有喝茶用的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虽然很脏,但是玛琳相信要是收拾好了,这一定会是一个好住处。
玛琳和黛黛走到窗边,顺便看看窗外的风景。这个房间在四楼,从窗户看出去是花园和铁栅栏,再远就是层层叠叠的针叶树林,以及露出一点雪顶的山峰。
玛琳指着远处的栅栏,低声问黛黛:“那个铁栅栏上面的荆棘,是不是会动?”
“是的,要是有小偷进来,荆棘就会缠住他。”
所以要是翻墙出去,也会被荆棘缠住了?玛琳又问:“那栅栏下面的花园是什么?好像光秃秃的。”
“那个方向……应该是蔷薇花吧?现在快要到最冷的时候了,园丁剪掉了蔷薇花的多余的枝条,这样可以防止冻伤。到明年春天花树会重新发芽的,到时候就会有很漂亮的蔷薇花可以观赏了。”
“挺好的,可以看到花园,也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峰。”玛琳说。
“这是个不错的房间,”黛黛用手支撑着趴在窗户上,说:“唯一的缺点是位置不好,早上的时候不会有温暖的阳光洒进来。”
玛琳却说:“这明明很好,早上的阳光最烦人了,影响我睡懒觉。”
黛黛听了,咯咯笑了起来。
玛琳在房间里走动,梳妆台摆着各种梳子、化妆品,玛琳走到了桌子前,看到了上面的各种摆设,有用过的蘸水笔,信纸——这个房间原来是有主人的。
玛琳看向一张放在桌面上的空白信纸,上面勾画着玫瑰花的装饰花纹。
“房间原来住着谁啊?”玛琳好奇地问。
“她已经死了,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克里夫冷漠地说。
“傍晚好,克里夫侍卫长。”女仆长出现在了门外,“玛琳小姐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
又是各种折腾,玛琳换上了新的礼服,黛黛说得没错,假如让女仆长来帮忙穿衣服,会把她勒得像蚂蚁一样。
玛琳已经不能呼吸了,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里面没有了任何东西,连胃都给挤到了胸腔里。
在这种快要被勒死的恐惧中,玛琳甚至想要使用神圣术来赶走女仆长。
“玛琳小姐想要对我施展魔法吗?”女仆长冷冷地说,“但我这是我的职责,如果玛琳小姐觉得不满,可以向公爵大人抱怨。”
玛琳哪里敢,她低下头,可怜兮兮地看向了作为助手的黛黛。
“晚宴就要开始了。”女仆长面无表情又很有礼貌地说。
玛琳深呼吸,艰难地说:“实际上,我想先上个厕所。一会儿我自己去可以吗?”
女仆长皱起了眉头;“好的。黛黛,你来为玛琳小姐带路。”
她没有再说什么,和克里夫先行离开了。
在女仆:“贵族小姐们不会说我要上厕所,你得说我要补妆、整理头发,哪怕说去一下盥洗室也行,反正不能说‘厕所’这个词。”
“当然,淑女小姐们都是不会拉屎的。”玛琳说,“黛黛,作为我的同盟,你得帮我,别让我在去晚宴的路上就因为呼吸障碍死掉。”
“虽然我觉得你束腰更好看,但谁让我们是一伙的呢,你既然不喜欢束得那么紧,我只能帮你。”
黛黛帮忙把束腰松掉了一大截,玛琳终于喘过了气,她觉得自己的腰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