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日,昭妃娘娘指派了宫轿过来临安侯府,要接如锦进宫。
蜀素认定,宴无好宴,一定要对如锦全副武装,“小姐回京都城才多久?头一回陛下生辰,便出了燕国人谋逆一事,第二回元宵宫宴,皇后娘娘又差点要了小姐的命!”
她满脸都是担忧,“这次虽然只是昭妃娘娘请您过去说话,可是我总觉得不放心。侯爷如今生着病,便是小姐在宫里遇到什么,恐怕也帮不上忙……要不,小姐头上的簪子我给您再磨一磨?”
如锦无奈地按住了蜀素跃跃欲试的小手指,“上次陛下生辰,实在东山隐秀峰上的离宫,到底不是宫里,并没有那么严格。但是这次我是要进宫,你以为磨得那么尖锐的簪子,我能安然带进去吗?”
她摇摇头,“不要多此一举了!”
皇宫,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宫禁森严,并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别说是刻意磨尖锐的簪子,便是不够圆滑有棱角的首饰,也未必能带得进去。
再说了,宫中禁卫军那么多,若是上位者有心想要她的命,又岂能是区区一支簪子可以自保的?
她想了想,“我离开家之后,你替我做一件事,帮我将阿花送到宫门附近。”
蜀素连忙点头,又问道,“那小姐,要不要我再去一趟听雪楼?四小姐足智多谋,或许她能够有办法!”
如锦笑了起来,“傻蜀素,我进宫这么大的事情,四妹如此消息灵通岂能不知?放心吧,她会接应我的。”
话音刚落,管家匆忙来回禀,“大小姐,宫里来人请您上轿了!”
他顿了顿,“侯爷给您带话,说让大小姐放心,他宫里头也有人,万一若是有变,他已经准备好了。”
如锦整了整身上的素色衣衫,目光微微一动,“带路!”
这是她成为慕大小姐以后第二次进宫门。
但对于庆阳郡主而言,这座帝宫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不敢说这里的每一块砖瓦她都认识,但起码认识了一大半。
至于宫里头那些弯弯绕绕的小道,以及各种隐藏在假山里面的密道,恐怕连当今陛下李冉都未必有她门儿清。
也就是说,这座帝宫根本就困不住她。
只要李冉没有打算彻底除掉她,那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锦刚下宫轿,便有人上前盈盈拜倒,“是慕大小姐吗?我是昭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绣儿,还请您跟我到这边来。”
大宫女生得颇是严厉,虽然语气是温柔和顺德,但眉宇之间却带着几分凌厉。
她立刻心生警觉。
这个绣儿不简单!
但既然入了宫,许多事情便也由不得她了,“有劳姑姑了!”
昭妃娘娘住在昭宁殿。
这位绣儿引路确实是往昭宁殿方向走的。
这让如锦稍微安了心。
陛下的皇极殿与昭宁殿相隔甚远,不是在一个方向。
甚好,甚好。
比起与李冉直面相对,显然,要应付昭妃娘娘更简单一些。
不过只是拒婚罢了,她只要表现地稍微差一些,难道昭妃娘娘还能为了非要娶她,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满意?
一直走到了昭宁殿的主殿,绣儿回头给了一个礼貌但又冷淡的微笑,“主子已经在里面久等慕大小姐多时了,还请您自行进去?”
如锦一愣,“什么?”
让她自己进去?这不合规矩。
绣儿淡淡一笑,“主子说了,她的小茶会还没有开始,先请慕大小姐来是有几句话要说,请!”
说着,紧闭的门扉忽然开了。
绣儿轻轻将如锦往里面一推,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比她看起来要大几百倍,如锦一个抵抗不得,便被她像扔沙袋一般丢了进去。
“啪嗒”一声,门落了锁。
如锦心头燃起了一阵深而不见底的恐惧。
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连虚伪的面皮都不要了,一把撕下来了伪装,直接就将她给囚了。
真是可恶!
昭妃吗?
不,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绝不可能是昭妃。昭妃?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
里屋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
垂下眼眸的如锦脸上一片肃杀冷意,再抬起头来时,却又变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轻轻地福了一身,声音里带了几分不安和惶恐,“臣女慕如锦拜见昭妃娘娘,恭祝娘娘万福金安!”
既来之,则安之。
哪怕她已经知道小屋内发出的那声叹息是属于谁,也不能因此而乱了阵脚。
反正,她才是那个突然天降打乱了他计划的人,不是吗?
“你我之间,就不必行这些客套了。起来吧,如锦。”
从阴影与光亮相交接的缝隙里,慢慢地走出一个笔直高傲的身影,他的脚步沉重,连落地的声音里都写满了心事。
最后,露出的是他那张脸。
这是一张充满了威仪,不怒自威,却仍然英俊挺拔的面容,岁月真是宽厚待他,虽然风霜也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但却丝毫都没有让他显老,反而加持了他的威仪赫赫。
他,李冉,乾国的皇帝陛下,此刻正站在如锦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好久没见了。”
如锦一脸懵懂地望向他,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慌乱地跪了下来,“原来是陛下!臣女慕如锦不知道陛下在此,唐突了陛下,还请陛下看在民女年少不懂事的份上,莫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