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清怡公主,慧姑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温柔。
她嘴角微微抿起一个笑容来,“朝中不久之后,将会起风云,皇后娘娘害怕公主卷入其中,身受其害,或者成为用以挟持她与太子的工具,所以一早就将公主送了出去。”
靖宁侯有些不敢相信,“一早?”
宝儿深受陛下的喜爱,在陛下面亲啊一日不出现,陛下就会想她,这多日未见了,陛下难道不会起疑心吗?
慧姑姑说道,“自从皇后娘娘被圈禁之后,公主的性子比之先前就收敛许多,前些日子,她禀告陛下要在自己的宫中替母后斋戒祈福,陛下准了。”
她顿了顿,“从那日起,我便让可靠的人将公主送了出去,她如今在很安全的地方,请侯爷放心。”
靖宁侯皱了皱眉,“那在宝儿宫中祈福的,不会是个宫女吧?”
慧姑姑笑道,“不知道侯爷可否还记得素衣圣手罗红袖?”
靖宁侯一怔,“你说什么?”
慧姑姑目光一闪,“皇后娘娘年轻时曾经无意中救过罗红袖,后来,她便成了娘娘的人。素衣圣手的易容术,虽然不敢妄称是什么天下第一,但经由她的手,要易容出与清怡公主一模一样的脸又有何难?”
她轻轻摆了摆衣袖,“罗红袖的能耐,三十年前,侯爷不就已经领教过了吗?有她出手,陛下看不穿的。”
蜿蜒漫长的走廊上,靖宁侯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整个人的身子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仿佛随时都会来一个晴天大响雷般。
慧姑姑轻声唤道,“侯爷,禁卫军的人快要来了,您若是还不走,再往后的事儿可就难说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您只需要知道,皇后娘娘这里,有我慧姑姑便足够了。”
靖宁侯的目光万分复杂地在紧闭的门扉上转了又转,终于还是没有迈出踏进去的步伐。
“皇后娘娘,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转身匆忙离去。
不多时,殿门外有禁卫军喊道,“靖宁侯擅闯皇后殿,这是真的吗?”
守门的人连忙说道,“是,但是靖宁侯并没有见到皇后,刚才已经离开了。”
禁卫军往里面看了几眼,见门扉紧闭,点了点头说道,“那行,你们继续严加看守,若是再有人来,记得随时禀告。”
“是。”
“你们几个也留在这里,务必要守好,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慧姑姑听了这些话,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来。
她徐徐转身,径直走到了皇后寝宫内。
萧皇后确实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她此刻就如同一棵风中残柳般,轻如柳絮地躺在了榻上,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但一双眼睛却睁得圆溜溜的,不停地在动。
慧姑姑对着近身伺候的两名宫女摆了摆手,“你们两个照顾皇后娘娘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这里就交给我来。”
宫女们对慧姑姑几乎是言听计从的,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便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出了去。
一时间,偌大的皇后寝殿,便只剩下了萧皇后和慧姑姑两人。
慧姑姑从几上端起了喝了一半的汤药,身子温婉地坐到了皇后身前,一口接着一口喂她喝药。
人躺着不动,是很难喂进去汤药的。
但是慧姑姑却不管,她像是没有看见萧皇后嘴角流下来的汤药已经弄湿了她的衣衫,枕头喝床褥,仍旧一勺又一勺地不断往皇后的口中送着。
一直到一碗汤药见底,枕头几乎湿了一半,她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碗勺。
“娘娘,太医院的药吃着不放心,这几日都是奴婢用自己的手段从外头带进来的汤药,您好好喝着一定能起药效的。”
萧皇后身子能动,但她眼眶着饱含着的泪水和眼神里不可藏的愤怒表明,她此刻神志清醒,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竭力想要发出声音来,可是所有的千言万语到了喉咙边上,就是再努力,也只能发出几声沙哑的“啊啊”。
多“啊啊”了两下,甚至就直接哑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响动来。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慧姑姑见状“咯咯咯”笑了起来,“娘娘,您再忍一忍,过不了多久,您就再也不会过现在这样痛苦的日子了。到时候,等你解脱了,我就也能解脱了。”
萧皇后闻言骤然又睁开了眼睛,再次竭力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控诉。
朝夕相处三十年,为想皇后做了三十年的马前卒,慧姑姑太懂得萧皇后想说什么了。
以往,萧皇后甚至都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眼神,甚至动一动脚趾头,她就能知道萧皇后想要什么。
这次也当然不例外。
她仍旧坐在皇后床头,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后想问我为什么?”
萧皇后急切地“啊”了两下。
慧姑姑掩嘴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皇后娘娘如此蕙质兰心,我就不信您不懂。只是,您想要听我亲口对你说是吗?”
她摇摇头,“当初我跟了您的时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过。现在,自然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总之,今日种种不过都是皇后娘娘应得得,这一点,你知我知地下的先人知,漫天的神佛也知。您哪,遭今日这一劫,不冤!”
说罢,她再没有理会萧皇后嘶哑的叫声,优雅从容地起身,“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