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个老胡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跑到他们巷子里来的,还去了他们那学校当老师,教数学还是物理,赵传也不记得了,反正他外面混日子永远比上课多,而且有上等于没上。 .
巷子里的,看他是个斯文人,喊他声老师,不过这句老师喊起来揶揄倒比尊重多好多。
为什么在称呼前加一个老,赵传也不知道,那个人也就45岁左右,按说也不算老。只是不常管他的老爸对赵传说过,离那个姓胡的远点,但对女儿赵雪,他们老爸却没有这么叮嘱。
赵传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胡老师长得一副斯文人的样子,带着眼镜,头发是三七开,看起来有点像电视里的汉奸,对人点头哈腰的,弱不禁风的仿佛一巴掌就能推倒。
赵传看见那少年不仅对老胡点头,还对他笑。
那露出的笑容,洁白的牙齿,让人心生愉快。
不光是赵传那么想的,那个老胡肯定也是这么想,因为赵传也看到他笑得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有点怪怪的。
大约是老胡给了那少年几本参考书,有的上面还写什么奥数之类的字样。
那东西赵传也听过,只是像他们这种学生基础课还没学会,那玩意肯定更玩不转,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些东西。
老胡还热情的跟他说,有不懂的就来找他问,少年一脸喜悦的鞠了一躬离开了。
赵传看的纳闷,怎么人家那么有教养?想想他父母那样子,赵传摇摇头,举止实在不像,这跟谁学的?
那天,赵传倒是看着老胡开门把乔翊升领进屋。他也只是看见而已,自己呼朋引伴,该玩什么玩什么了,等他晃荡的差不多,天早就黑了。回去的路上,又经过老胡的屋子。
不知怎么,赵传就站住了,打量起来,厚重的帘布遮着,透出一道光。也不知道他出来没有?
正这么想着,一声巨响,哗啦一声,玻璃似的东西碎掉的声音。
他们这些烂房子,几乎没有所谓的隔音,所以这声音听得格外的清晰。
赵传心念一动,踹开门冲了进去。
饶是他有些心里准备,还是被这一幕惊呆了。
那个少年被老胡压在身下,身子被撕成破烂的布条,衣不蔽体,身上青青紫紫的,嘴角流着血,眼睛狠狠的盯着压在他上面的人,两侧的脸不知被打了多少下肿得已经辨不清模样了,可巴掌还在左右开弓的下落。
白色辞碎片洒了一地,往日看到的那个老胡已经面上诡异得好像被魔鬼附体了一样,表情阴狠阴狠的,头上的血滴滴答答落了一脸,越发的狰狞。
赵传揪住老胡,飞起一脚,将他踢开,他不防备,侧摔在地上。
赵传拽起那个少年就往外冲,后边是那个烂人瘸着腿追赶,显然跟不上他们。
赵传拉着他,奔了一路,也没什么目标,不知怎么就跑到护城河边上了。
黑夜里,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河对面的灯火通明隔了一条河,照不过来。他们,倚在围栏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叫赵传,你呢?”
“乔翊升!”少年清朗的声音很好听。
就这样赵传结实了乔翊升,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在黑巷子那样的地方,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不容易。
赵传是出来混的,既然入了黑道了,这辈子就打算舔着刀口过日子。
但是有两个人,跟他不同。
一个是他的继妹——赵雪;另一个,是他自小的兄弟信得过的哥们乔翊升。
他是混黑道的人渣,而这两个却是干净清白的人。
赵雪,他的记忆开始与某个秋日傍晚——她皱着眉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洁白的手帕小心翼翼的覆在了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上。从那次起,她不再是继母的小拖油瓶,而是他妹妹,他关心和保护的人。
想起她那张温和白净的小脸,他不由得心里软软的,亡命徒也有软肋,而他的软肋就是赵雪。
不承认不行,有些人的脑子就是好用,不管是读书那阵子还是设个阵布个局,乔翊升都信手拈来,生意更是做的风生水起。
跟他们不同,人家是出得了他们黑巷子的能人。所以,赵雪打小就只看得上他。
她指望着哪一天,乔翊升在外头混出个人样来,能将她带出黑巷子。
乔翊升在他们巷子里待的时间不长,就一个人离开了,一走十来年,只跟赵传一个人联系。
赵传眼中的他,有鹰一般的利眼,目标明确动作果决的人,除了他在乎的,旁的很难上心。
早几年,乔翊升的母亲就去世了,老巷子对他来说由偶尔歇脚的驿站变为不会停靠的港口。
那个赌输了喝醉酒就打骂他的父亲死了,他都没回来过。
就算那是个混蛋,可他也不能这么冷情啊,亲情淡漠得令人发指,赵传虽然这么想过也不曾真的开口说过。
赵雪心里记挂的人,一直是乔翊升,他是她心目中的偶像跟梦想,也是她活着的寄托。
这点赵传是知道的。
不过对于赵雪,他也是藏了私心的,乔翊升离开了,只跟他一个人联系,赵雪什么都不知道。
他相信时间是记忆褪去的利器,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不会再那么痴恋着意,不会再那么痴恋着乔翊升。
虽然他和乔翊升后来一直联系不断,却一点都没透给过赵雪,她也料想不到。
赵传之所以会跟蒋三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