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安慰她,“那也不一定,顾代先生的老家和李芸舒的老家在同一个地方,又都姓李,往上数几代,九成会有点亲缘关系,他自己估计也搞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你这门远亲。加上那封认亲信是齐庆轩写的,有他的面子在,更不容易被怀疑。”
石韵在心里重重点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待会儿见了他之后一定要表现得理直气壮一点,这样应该就能蒙混过关。”
系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你假冒的只是他的远亲,不大容易被发现而已。
…………
顾代先生的朋友家位于燕京西城的思明胡同,那里乃是燕京较为新潮的富人聚居区,一幢幢小楼都整整齐齐的,干净气派,既有燕京传统大宅的厚重结实又有新式小洋楼的时髦气息。
石韵一下车就夸奖了一声,“这个地方不错啊!”
齐庆轩介绍道,“顾代先生是大学问家,交往的友人也都是饱学之士,这位邵易圣先生是燕京文化届的名人,定期会在家中举办文艺沙龙,学界的不少时髦人物都以能受邀参加他这里的沙龙为荣。”
石韵跟着齐庆轩进了邵家那宽敞明亮,装修完全西式风格的洋房后才知道齐庆轩为什么要说她不换一身衣服会有些失礼。
——今天正是邵家举办沙龙的日子。
邵家二楼一间宽敞明亮,有着落地窗和钢琴的房间被收拾出来,仿效洋人聚会的模样,在靠墙的一溜长桌上铺了白色钩花桌布,摆上细致的酒水和点心,供客人们聚会消遣时自行取用。
邵易圣邵先生据说出身极富贵,祖父曾做过晚清政府的一品大员,外祖父也是近代有名的实业家。
邵易圣自己生于豪门却没能长成纨绔,虽然年轻时也曾经流连舞厅赌场,胡闹过一阵子,但后来自行醒悟,曾赴英国剑桥留学,擅长翻译还很会写诗。
如今四十几岁年纪,性情越发沉稳,像张济年一样,出资创办了数家出版公司,不求挣钱,只为支持当代进步文人创作。
他又性情豪爽慷慨,经常说的一句话便是“钞票用得光,交情用不光”,所以时常要举办文学沙龙,借以广交朋友。
石韵和齐庆轩进去时,客人已经到了不少,三三两两坐在一处品评时事,议论各家的文章和新观点,虽然都在高谈阔论,却又都十分礼貌地克制了语调,屋内一派学术气息。
其中还有不少仪态优雅,打扮精美不俗的女士,见齐庆轩带着个生面孔女人进去,便频频地朝他看过来。
石韵发现齐庆轩还真是挺受女士们青睐的,忍不住也侧头看他两眼。
齐庆轩觉出她在看自己,便低声问,“怎么了?”
石韵摇摇头,“没什么。”
心里却在评价,身材高瘦,脸孔清俊,他这长相确实也算不错了。
系统忽然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你又看上他了?”
石韵很淡定,“没有,我就看看,而且他这个样子的还是不如王督军那一款的看着带劲。”
沙龙主人邵先生正陪着自己远道而来的老友顾代先生说话,看见了齐庆轩就连忙朝他招手。
齐庆轩才名在外,也是他这沙龙的常客,两人十分熟悉,邵先生比齐庆轩大着十几岁,因此便不跟他客气,直接叫道,“庆轩,快来这边,我们正说起你呢。”
齐庆轩忙带了石韵过去。
邵易圣身为顾代先生的老友,应该是已经听他说了李芸舒的事情,这时就站起身来,“走走,我带你们去隔壁详谈。”
隔壁是一间小书房,除了书桌和一整面墙的书柜之外,还有沙发和圆形的小茶几,正适合几人坐下来说话。
邵易圣眉宇舒朗,举止洒脱,言语间十分热情,正是个慷慨好客的模样。
先替齐庆轩和顾代先生介绍了一番,然后又看向了石韵。
打量她的目光略有些意味深长,但等看清楚了石韵的模样之后眼中又闪过一丝不解。
石韵的注意力则主要在邵易圣身旁,自己的那位【堂伯父】——顾代先生李炳炎身上。
只见他比自己想象中要看着年轻,头发只是微微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长袍,脸孔清癯,气质很是端严。
石韵虽然和系统说了,自己见到顾代先生后一定要表现得理直气壮一些,但也不好见面就叫人堂伯父,便先温雅微笑,听齐庆轩向那两人介绍自己。
等齐庆轩很是周到斯文地说完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向顾代先生诉一番敬仰孺慕之情。
然而顾代先生比她先开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没想到你祖父竟这样早就去了。”说着长长叹息一声,“当年我只是一时意气,便与他断了书信往来,总以为来日方长,总有再见面理论的时候,却没想到转眼便是天人两隔,早知如此,我当初又何必赌一时之气,身为晚辈,便先向他低个头也没什么。”
石韵心里瞬间被无数的问号和感叹号刷屏,拼命戳系统,“喂,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芸舒和他还真是亲戚?”
系统语气很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石韵面上努力保持镇定,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来,眼睛中就湿润起来,有了些凄苦之色,“祖父他地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