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据实禀告,依照张皇后的脾气,一怒之下定他个“妖言惑众,诅咒皇上”的罪名,轻者发配边疆,重者斩首弃市;若隐瞒不报,到时候皇上真的一命归西,也可以定他个“诊治不力,贻误病情”之罪,照样可以严惩。
卢太医在心里盘桓一番,终于咬着牙答道:”皇后娘娘,小王爷,老臣不敢相瞒,皇上本来底子就薄,又经常服用极乐丹,身体透支过大,导致有中风的现象,如果再这样下去,老臣不敢保证下次还有这么幸运。”
“极乐丹,那是什么东西?”一直守在父亲身边的太子朱厚照这时也忍不住插话问道。
卢太医不敢答话,只是用眼光瞟向朱祐樘枕边,朱厚炜这才注意到床榻边有一个玉瓶,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拿过来,打开一闻,甜香中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朱厚炜脱口而出:“鸦片!”
“鸦片?”听到他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卢太医有些错愕。
张皇后脑中灵光一闪,立刻追问:“炜儿,你知道这是什么?”
此时朱厚炜仔细观察着玉瓶里的丹丸,又掰开一颗闻了闻,用舌头舔了舔,心中更加肯定。
听到张皇后的问话,便随口回答:“母后,这里面肯定有鸦片,鸦片又被称作阿芙蓉,是从西域的一种花里提炼出来的。鸦片是一种很歹毒的慢性毒药,有镇痛提神的功效,但容易上瘾,人一旦成瘾,就很难戒掉,只能饮鸩止渴……“
朱厚炜突然发现身边变得异常的安静,几乎落针可闻。他猛然醒悟,心中暗道糟糕。
他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包括皇帝朱祐樘在内,所有人都用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如同见了鬼一样。
朱厚炜正后悔言多必失,想着如何敷衍过去时,就听门外脚步声响,首辅刘健怒目圆睁闯了进来,后面跟着谢迁和李东阳两人。
刘健问道:”二皇子,你确信这鸦片是毒药?“
见朱厚炜肯定的点点头,刘健气咻咻喝道:”何人如此歹毒?竟敢下毒弑君,简直是狗胆包天。“
刘健走近榻前,三人朝朱祐樘拜下,首辅刘健继续问:”皇上,这丹药是何人所献?手段如此毒辣,决不能放过此人。”
震惊无比的朱祐樘此刻才回过神来。他眼睛看向张皇后身后,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张皇后身后的李广汗出如浆,他扑通一声瘫倒在地,随即把头磕的蹦蹦直响。
李广嚎啕大哭道:“皇上,奴才有罪,奴才并不知情啊!饶命啊皇上!极乐丹是扬州徐姓盐商敬献,那人说此乃西洋宝物,能够凝神聚气,延年益寿。奴……奴才亲自试过,确实有效。奴才冤枉啊!奴才真不知这东西有毒,请皇上明察。呜呜呜呜……”
“狗贼,竟然是你!”
献丹者竟然是皇上和张皇后最信任的心腹太监,众人一片错愕。这时候,朱厚照跳起来,冲过去就是一脚,把跪在地上的李广踢成了滚地葫芦。
朱厚照已经怒不可遏,他边踢边骂:“李广,你这狗贼!如此歹毒,竟敢谋害我父皇,今天老子要踢死你!”
“太子,且慢动手!”李东阳急忙拉住朱厚照。
“先生,为何拦我?我要打死这狗贼。”朱厚照怒视李东阳。
李东阳劝道:“太子,请稍安勿躁。此事非同小可。此人可交给有司审理,看看可有同伙。”
一直没有说话的朱祐樘强撑着坐起身来,开口说道:“照儿,休要冲动。李阁老说得对,先把这狗奴才送锦衣卫,着人审理,一定要揪出这幕后黑手。”
等李广被人押下去,刘健拱手问朱厚炜道:“二皇子,你既然知道此药名字,可知如何医治,可有解药?”
朱厚炜急忙还礼,说:“刘首辅,我也不太清楚。据唐宋古籍记录,此物在唐朝时就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原,据说当年的拜火教信徒常用此物装神弄鬼。此物非常歹毒,并无解药。不过只要戒掉此物,从此不再服用,悉心调养就能慢慢恢复。只不过,这个戒毒的过程十分痛苦……”
说到这里,朱厚炜转头看向朱祐樘问道:“父皇,您服用极乐丹多久了?每天大概多少?”
朱祐樘想了想,说:“去年十二月,李广这狗贼献上此药,朕刚开始每天服用一粒,的确神清气爽,精神充沛。不过最近越来越多,差不多每天需要两到三粒。否则就精神萎靡,涕泪横流。炜儿说得对,此药果然上瘾,十分歹毒。”
张皇后神情焦急,抓住朱厚炜的手追问:“炜儿,皇上中毒很深了吗?这可如何是好?可有法子破解。”
众人也把希翼的眼光看向朱厚炜,让他颇感压力。此刻也避无可避,朱厚炜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父皇,你已经成瘾了,所幸日子不算太久,中毒不深。您必须尽快戒掉此瘾,清除余毒。否则遗患无穷。
不过这个过程非常凶险和痛苦,到时候父皇您会浑身如同虫蚁噬咬,生不如死。需要很强的毅力才能克服此瘾,时间大概需要六至七天,才能度过最痛苦的过程。”
刘健几人听完,立刻拜伏在地,刘健恳求道:“皇上,不管这个过程有多痛苦,多凶险,皇上一定要戒除此毒,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一定要坚持下去。”
“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三人一起说完,齐齐拜伏在地。
“众位爱卿,地上凉,都快快请起。你们放心,再苦再难,朕也会挺过去。”
“皇上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