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因为下楼太急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他想起鹿行吟刚刚在门内问他:“哥哥,你听见我的心跳了吗?”

他没有听见,因为到了这时候,他只记得自己的心跳。

一声盖过一声,咚咚作响。

*

鹿行吟病好实际上没有花三天时间,他第二天上午就回去上课了。

离全市统考还有一段时间,全年级大多数学生在一开始的紧张氛围后,开始逐渐懈怠,为此,早上升旗时全年级组又开了一次大会,鼓舞表扬。

全年级都在冷风里站了大半个小时,回来后一个个都冻得如同雪人。

鹿行吟照常没去,只是坐在课桌前写题。

他已经不发烧了,体温查了很正常,但是今天做题,他仍然一阵一阵地犯头晕。

同班还有一个请假的学生,她发觉鹿行吟脸色不对:“你不舒服吗?感冒还没好?”

“好了,应该是。”鹿行吟努力对她笑了笑,“头还有点晕。”

“感冒是这样。”女生说,“我每次感冒前就是头疼,要是在发烧之前治好了,就不会弄得很严重。你身体真的不好哇,感觉你请好多次假了,不过请假也不耽误你成绩这么好。”

鹿行吟勉强笑了笑,笑完后又愣了愣。

他起身去了隔壁的竞赛小黑屋,拿出手机,在手机备忘录中找到一个联系人:q省市里医院脑科-邵医生

他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半。

那边很快接通了:“喂,您好?”

“邵医生您好。”鹿行吟说,“我是鹿行吟,就是脑静脉血管瘤那个,冬桐市的。”

“哦哦是你啊,我记得的你,位置凶险难做手术的那个,之前是你奶奶陪着过来检查的对吧?”邵医生问道,“你最近怎么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情况,尽管问。”

鹿行吟说:“没有其他情况,也一直开的中药吃增强抵抗力,舒心活血的药物。就是最近有时会头晕,以前不会这样的。”

“头晕吗?”邵医生在那边顿了顿,“你放心哈,这个是这个病导致的正常现象,本身血流慢造成的,如果是突然出现这个情况,你还是让家长带你过来再检查一下,看看血管瘤是否有变大,越大越危险,哪怕位置不好……”

“那么,我还能活多久?”鹿行吟想了想,轻轻问了一个数字,“六年可以吗?再有两年,我就能考上大学了,上了大学,可能还有时间挣一点钱给家里。这件事请您为我保密,我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能受刺激。”

“这个说不好的,行吟,你是聪明孩子,当初也跟你说过,脑血管瘤这种东西就是定时炸。弹,你说不清它哪一天会突然破裂引发脑出血死亡,但是你也说不清它会不会一直没事。”医生说,“问世间这个意义不大,积极治疗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检查?”

“……我现在在s省,回来可能要花一段时间。”鹿行吟轻轻说,“谢谢您了。”

回到教室时,其他人刚下操,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准备接下来的课程。

这群孩子都冻得慌,一窝蜂地去抢饮水机的开水,呼啦啦一下子排满了。

鹿行吟看了看前面的人,下意识地想找自己的水杯,但是却发现不见了。

顾放为从后门进来,看他在找杯子,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灌满热水的鲸鱼水杯放在了他桌上,随后深藏功与名,什么都不说,回到了座位上。

“卧槽,校花你哪来的热水?挤都挤不上,你在别班偷的吗?”陈圆圆不可思议地问道。“还是办公室打的?”

“都不是,我跑了一趟科技楼,没人抢,水都是热的。”顾放为说。“下去的时候顺手就把杯子带上了。”

陈圆圆心动了:“校花你下次也帮我打水呗?”

“想都别想。”顾放为看着鹿行吟说,“你又不是小计算器。”

鹿行吟捧着鲸鱼水杯,往后看了一眼,正巧看见顾放为大大方方地抬起眼,桃花眼底带着一点孩子气的骄傲,与他惯常的散漫fēng_liú。

除了打水,还有打饭、交作业、买饮料、吃零食。所有事情几乎都不用鹿行吟再动手,顾放为一切都给他安排好了。

所有人渐渐都发现了他的不正常。

“顾神,你是不是欠小鹿钱了?”

竞赛司令部,顾放为把他们所有人份的试管拿去洗的时候,连易清扬都瞪大了眼睛。

顾放为不答话,他看了看时间,声音平静:“还有五个小时。”

“什么五个小时?”周围人面面相觑。

门推开了,顾放为拎着一筐实验器具走了出去。

鹿行吟视线追着他,随后低下头,轻轻说:“不知道呀。”

离他们约定的“三天”冷静期,还有五个小时。

晚上下课,鹿行吟回到宿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时,鹿行吟起身关上门,轻轻拧了一下反锁。

随后长出一口气。

他如常洗漱、换衣、熄灯,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来来去去,没有桃花眼的艳丽少年,反而觉得心底有一点微微的放松。

片刻后,把手被人从门外拧了拧,没拧动,随后没声音了。

他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将死之人需要的或许并不是恋爱,只是一次完全投入的“爱”,一旦对方真的有所回应,反而可能不是他应该能有的了。他亲手为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就此彻底与冬桐市静如流水、稳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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