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认识了所有的外院官奴,博得了官奴们的好感。然而令这小东西沮丧的是,外院奴仆竟然不允许进中庭,更不许进内院。
她在外院,想见李洛一面都不容易,别说在他身边潜伏了。而平章府规矩森严,她要想混进内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该死……”辛苦又当了一天花童,回到小房间恨恨骂道。
但是很快,小东西就调整好情绪。别急,慢慢来。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混到一品大员身边,哪里会是容易的?辛苦,你要沉住气。
记住,现在你是平章府的花童苦儿,你不是佛女辛苦。
小东西用火折子打了半天,才点亮微弱的油灯。灯光照着她稚嫩的脸庞,在窗户上留下一道娇小纤细的剪影。
吃饭洗漱完,辛苦将白嫩的小手伸进袖子里,踅摸了半天,抓出一条小赤链蛇。
这条小蛇,当然是她在花从中捉到的。从当小乞丐开始,被她玩儿死的小蛇不知道有多少了。
她还经常剪掉蝎子的尾针,或者蜈蚣的毒钳,然后托在掌心里,手腕上缠着蛇,另一手拿着碗,到食铺门口乞讨,多半不走空。
小赤链蛇在她手里一会儿绕指柔,一会儿被拉直,被揉搓的好不可怜。辛苦一边手上不停,一边皱眉思索,时而咬牙,时而微笑。
或许是玩够了,没过太久,忽然小东西双手猛然一拉,“咯”的一声,小赤链蛇的脊椎被硬生生拉断,立刻不动了。
辛苦用小蛇当鞭子,一鞭子抽灭油灯,将小蛇扔出窗外,然后钻进被窝。
但紧接着,她又爬进来,撕下一片布条,塞进嘴里。因为她有时晚上会说梦话。而她的梦话,多半是“我要造反”。
所以,她必须要小心。
此时内宅之中,颜隼正在向李洛汇报辛苦的动静。
“郎主,这小奸细做了两天花童,还算勤勉。而且,几十个外院的官奴,竟然都对她感观不错。她见谁都是自来熟,已经开始交朋友了。”
这么短时间就混出彩了?小东西本事不小啊。李洛有点佩服了,起码说明辛苦情商很高,很会讨好人。
李洛想了想,吩咐道:“她是辛弃疾的玄孙,衣食上不要亏待她。过段日子,她见到你一定会搭话,讨好,然后让你带她见我,你答应她就是了。”
颜隼笑道:“郎主高明,小奸细万万想不到,她早就暴露了。”
李洛道:“明日就八月十四了。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回海东过节。”
“诺!”
颜隼走后,李洛拿出几封伪造好的书信公文,放进书房的抽屉里,还用一把并不难打开的锁锁上。
或许,他回海东这段时间,这把锁会被那小东西打开,这些书信公文也可能被她看到。李洛相信,自己和亲卫走后,到时她应该有办法混进书房。
…………
就在李洛出海回海东之际,也有一艘大船乘风破浪的驶向海东,已经快到了。
甲板上站着一个面目儒雅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神色坚毅,身姿挺拔,如同一株青松迎着海风,通身的气质颇为不凡。虽然很有沧桑之感,但其风采却令人过目难忘。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微胖男子,这男子长的像个普通的商人子弟,但他清澈的眼神,又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似乎不是个普通商人子弟。
“你叫李雍吧?现在你可以告诉老夫,究竟要将老夫送往何处?你们辛辛苦苦挖了半年地道,这才从元廷天牢中救出老夫,老夫很是感激。但,老夫希望知道真相。”中年男人忽然开口说道。
那商人子弟般的年轻男子,当然就是特察局大都分局的李雍了。
“文山先生稍安勿躁,还有半日就到了。上岸之后,文山先生自然一切明了。在下希望,文山先生亲眼看看,亲耳听听之后,再见到我家主上。”
这文山先生,当然就是那个男人,那个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男人:大宋丞相文天祥。
几年牢狱之灾,他的风骨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愈见苍劲。
特察局根据崔秀宁亲自策划的方案,花了整整半年功夫,才不声不响的挖通天牢和到大都旧城的两条地道。
五天前的夜里,营救行动小组半夜从地道潜入地牢,在天牢眼线的配合下,接触文天祥,再通过地牢来到旧城,连夜乘坐马车出逃。
通过驿站的令牌文书,当然是早就伪造好。马车沿着宽广的驿道,第二天上午就来到海津,登上早就准备好的帆船出海。
足足半天之后,元廷的追兵才来到海津,可是哪里还能看到船的影子?
追捕钦犯的将领,顿时直跺脚。大海茫茫,这文天祥一旦逃出海,就是逃出生天了,哪里还能寻得?
历史上的文天祥,几个月之后就被杀害于大都柴市。如今,终于被成功营救出去。
忽必烈闻讯大怒,将看守天牢的官员罢官为奴不说,还将狱卒全部处死。当然,那个做特察局眼线的狱卒,早就跟随李雍出海了。
营救文天祥,李雍故意留下一些线索。这些线索,直指远在爪哇的宋朝流亡朝廷。
如此一来,得知文天祥被残宋救走,忽必烈就更加不信任汉官。尤其是南宋降官,更是受到猜疑,降官们的日子,包括宋朝废帝和太皇太后,日子立刻难过起来。连带龟山等日国君臣,日子也难过了。
文天祥见李雍仍然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