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荇和谢绯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吃喝玩乐的本事暂且不提,光说待人处事,他们就有一套自己的观念。
“瞧你愁成什么样,小表弟是什么人?她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陆荇拍了拍何乔倚的肩膀宽慰道:“先别愁,喝了这杯酒,咱们再想办法。”
脱裤子撒尿还能把活人憋死,陆荇灌了何乔倚一大杯酒:“别的不说,我和小郡王都是那小子的‘亲人’,这事你就放到肚子里去。”
三杯浊酒下肚,语无伦次的何乔倚渐渐冷静下来,现在他再怎么担忧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老大也不见了,他就算把自己吊死人也回不来。
谢绯靠在椅子上,眼里有些担忧,但还是冷静了下来。
“你说你们乘船到了扬州,小表弟因为‘好心’跳下河去救新娘?”
“是这样。”何乔倚的声音很闷。
谢绯闭着眼睛,用扇子拄着下巴,等他再次睁眼时又问:“不说别的你是在锦衣卫干了有数年之久,在什么情况下能使你睡到不省人事?”
“除非打晕我,或者下药。”
谢绯一拍扇子,击掌道:“所以,你是被打晕的还是被下了药。”
“下药吧。”他不可能是被人打晕的,只可能是下药。
“这样一分析,事情不就明了了,你们是乔装下江南,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谢绯语气一顿:“但,你们却在扬州地界被人迷晕,这样的事情还用说吗?”
“你们被人盯上了。”
何乔倚捂着脸,头疼异常,他在北镇抚司干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忽略了这种显而易见的细节,实在不应该。
这样一分析,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谢绯三人决定找个机会溜出城前往那座土地庙寻找线索。
是夜,暴水不停的杭州府终于迎来了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廊下青阶上落着些树叶,湿漉漉的浸在积水中。
“你不是回去了吗?”江半夏披着件衣服推开窗户。
她看不见明朗的月色,只能感受到夜风的寒凉,她喜欢这样的天气,喜欢微生寒意的枕簟。
范清隽站在窗外,浑身酒气,随着夜风窜进室内,江半夏忍不住屏息侧脸,别人都说酒的味道是香的,可在她闻来,酒是臭的,尤其是喝了酒的人更是臭不可闻。
“我来看看你。”喝酒喝多了的范清隽,瞪着眼睛,有些木讷道:“曹恩公的事,不能办砸。”
“看到了?”江半夏摸上窗户做势关窗道:“你可以回去了。”
范清隽先是点头,后面又使劲的摇头。
“我不回去。”他睁着的眼睛有些力不从心的半眯上:“有事和你说。”
“现在说。”江半夏很少有像今天这么耐心。
“我要说的事很重要,不能让别人听见。”范清隽醉醺醺的扶住窗框,他眯着的眼睛盯着地上的人影,那人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后又变成了无数个。
晕乎乎的,天旋地转。
江半夏皱眉,看样子这位范大人是喝醉了。
“你醉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说。”
江半夏向后退了半步,作势要关窗,范清隽比她的动作要快,单手撑住窗户拉起她的胳膊,他喝的有些多,下手没轻没重,江半夏被捏的直皱眉头,脸色也越来越冷。
她忍住心头的怒意,冷声道:“松手。”
“不好意思。”范清隽拉住江半夏,用抱小孩的姿势将人从屋内捞出。
江半夏下意识的出拳打上范清隽的脸,可她突然想起什么,在拳即将挨上对方是变成了掌,这一掌卸了力,轻飘飘的拍在他的脸颊上。
范清隽挨着她的手蹭了蹭并拽着江半夏的胳膊缓缓蹲下,他仰头看着江半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任谁看了都觉得夸张。
江半夏站在原地直的像根木头,任凭范清隽哭喊,这位范大人醉了以后竟是这个样子,实在丢人。
她动了动脚,摸索着位置,然后一脚踹了出去,她使了大劲,保证能将范清隽踹开并踹醒。
被踹翻在地的范清隽愣着张俊脸,狭长的眼睛睁的很大,江半夏的身影在他眼前分成三四个最后重叠在一起。
恍恍惚惚间他卸力躺在台阶上,入眼的月亮也变成了四五个。
这时,范清隽才发觉自己醉了。
他摸了摸眼角,那里湿漉漉的,似乎是泪水。
“清醒了。”江半夏居高临下的站着,她没有在看任何东西,可范清隽却觉得她在看他。
月色横亘在他们之间,当望向她时,他才发现这世上不只有一个月亮。
“早点回去歇着吧。”江半夏语气毫无波动道:“以后少喝点酒,太丢人。”
他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目送着江半夏回了屋。
第二天,宿醉清醒的范清隽恨不得将昨晚的自己挖坑埋了,他哭的太丢人,还是拉着那女人哭!!!
江半夏磕绊的拿着勺子在认真的喝粥,她看不见范清隽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尴尬。
于是她故意问道:“昨天你似乎哭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正在喝粥的范清隽一时不差呛住了:“咳咳咳咳。”
他哪里知道他为什么会哭,硬着头皮编了个理由:“昨天酒喝多了,看到你突然想起我娘。”
想娘想哭了总该行吧。
江半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时你喝多了,看到我突然想起了你娘,那我猜我和你娘长得很像。”
好不容易入口的粥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