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汉子纷纷称是。谢宇钲和牛二挤着众人坐下,向他们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啦,这趟货居然这么多波折。“
“后生崽,你们懂得什么,利有多大,冒得险就有多大,哎。“
“这下好了,最多再走两天,就能到地头了。卸了货,哥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去。“许是见气氛低沉,另一个把式笑了笑说。
“好啊,看大疤刘走哪条道回去喽,要是走湘南,老子就去郴州会会小桃香。嘿嘿。“
“这位老哥可以哈,到处都有......嗳,老哥......这想去就去,隔得时间久了,这女人不、不会生气?“,牛二对他们的话起了兴趣,小心瞥了几人一眼,讷讷地停下筷子。
“生气?“关公脸眉头扬起,饶有兴趣地看着牛二,嘿嘿笑道,“生气。当然生气。怎么不生气。但你得想法儿让她不生气,对吧。“
“这......都有什么法子呀?“牛二嘿嘿笑了,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什么法子?这你可得有招哇,后生崽。“
“后生崽,瞧你这岁数也不小了,该不是还是个童子机罢?回头跟老哥哥几个一起走,带你去开开荤。怎么样?“一人打趣道,说完,几个老把式相互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牛二腼腆地笑笑,看看旁边忙着吃饭的谢宇钲:“依我看,谢先生......怕也是一样。嘿嘿。“
“哪那么多事儿啊?“谢宇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他仍贱笑着,便将筷子交到左手,一巴掌抡在他头上。
牛二歪头避开,仍嘿嘿笑着,不料饭碗一斜,饭粒倾倒出来。因为手里有筷子,不便救护,眼明手快的牛二赶紧用手臂挡住。
老把式们见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可不一会儿,这些老友们就发现,这俩小年轻虽然也随众人开着玩笑,然而菜盆里的菜,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失。
这些老友们一个个都是老江湖,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接下来,他们虽然明面上仍一如既往言笑晏晏,但都纷纷三下五除二地喝干碗里的酒,飞快打了饭,飞快地抄起了筷子.....好在两个吃货此时肚子里已经半饱,吃相也就斯文得多。双方也就相处得还算愉快。
盛夏的天光得早,马帮的时间利用的很紧凑,等众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时,谢宇钲看了看表,也才不到五点半钟。
就在这时,癞痢虎派人来请李慕英过去。
原来,昨天那杨参议死后,他两个随从就要求离开。有人向癞痢虎建议,说这两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干脆一并杀了算了。有人建议直接当成肉票,让他们家里拿钱来赎。但癞痢虎想了想,决定还是一码归一码,准备等马帮离开后,便放他们走。后来便将他二人交给独眼龙看管,不想今天早上起来,竟然发现这两人在昨夜就已经逃跑了。
负责看管的独眼龙怕受责骂,竟然隐瞒不报。要不是今天早上,十六妹巡营发现异常,估计他还会一直隐瞒下去。
癞痢虎和几个头领商议后,认为有必要把这情况告诉李慕英,因为马帮的队伍马上就要经过汤湖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由此带来什么变数的话,还是能提早作个预备比较好。
而且,癞痢虎昨天就表示,要派人探查汤湖圩东西北三个方向的情况,为马帮开路。现在他见马帮开拔在即,但派人来请李慕英过去,要就这两方面情况,紧急商议一下。
李慕英命令马帮立即登程上路。大疤刘和二班长打头,马铃声又次第响了起来。一匹匹的骡马在赶马人的驱赶下,陆陆续续地从一堆堆篝火余烬旁走过,经过一块块平整圆润的大石头,逶迤行向盆地的西北出口。
马骡众多,大疤刘赶着头骡即将接近山口,盆地里还滞留着大量的马骡,在等待排队开拔。李慕英留一班殿后,自己则带了豹子去见癞痢虎。
谢宇钲几人在盆地中央嘻嘻哈哈、不紧不慢地向出口走去,李慕英见了,心下一动,便邀谢宇钲一起去东岸。谢宇钲笑笑,还没开口,牛二已撺掇不已。两人也就跟着过去看热闹。
与马帮的宿营地井井有条相比,十八排的营地显得杂乱无章。无论是火堆的排列,还是厨房的位置,都是随性而为。
而马帮的营地,从岗哨的布置、厨房的位置、临时马栏的选址,乃至各个火堆的排列,都井然有序。
马帮燃起的篝火间距,约在七八米左右,因为这个距离,既能迅速将两个火堆之间的地面烘烤暖和,又留出了足够的通道,便以通行。但十八排的火堆,有的离得很远,有的离得很近,随意性很大。
火堆周围,匪众仍东倒西歪,呼呼大睡,他们随身的武器,也横七竖八地扔得到处都是。
这些武器都非常老旧,大部分是前清和北洋时期留下的各式外来快枪和土制的火铳,快枪有九子连,有五响子,有马丽霞;另外还有老套筒和金钩步枪;至于土铳,则燕瘦环肥形制各异;偶尔也能见到一两把改良后的汉阳造。
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许是因为不懂保养,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反正这些武器看上去跟古董差不多。护木上枪托上油漆剥落、伤痕累累,就连枪管和枪机上,那无处不在的划痕刮迹,也令人触目惊心。管中窥豹,由外观可以推想,这些枪械内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更令人忧虑的是,这些枪械的子弹配给问题。如果说,老套筒汉阳造的子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