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靠的近,那琴声愈发清晰,高蓝可以肯定这就是当时皇上弹的那首曲子。
于是干脆坐在墙头之上,迎着烈烈山风,裹紧了衣襟,瑟缩着细细品味起来。
曲调在这荒山无尽夜色中愈发绵柔怅凉,听的人心中寒意丛生。
半晌,高蓝在心里琢磨:青风子说这鹤鸣观里有大内太监,难道这弹琴之人就是
她想着扭头又准备朝那屋子里泛着的光亮处望去,突然见那禅房门口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高蓝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浑身一颤,差点从墙头上歪下来。
“远处是何人为何坐在那里吹冷风啊”对方传出一阵带着十足年岁感,无比厚重的声音。
这声音让高蓝再次打了一个寒颤。
半晌,高蓝飞身而下,几步走到他面前,俯身拱手致歉:“抱歉,晚辈无心打扰老先生清修,只是长夜漫漫,禁不住被这熟悉的琴声吸引了过来。”
“熟悉你不可能熟悉”对方声音带了十分质疑,半晌,冷笑道,“偷听就偷听,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说完,都不见挪动步伐,一个虚幻,片刻后身型便闪回到屋里,正准备转身关门。高蓝先是被这出神入化的境界惊呆,片刻才着急想起为自己解释。
“我真的听过,是皇”高蓝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收住了,心想:就这样贸然说出来皇上的事怕不好吧。
那老先生正准备关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眼瞅着他又将门打开了,沉声道:“进来说话吧。”
高蓝施礼,淡淡地应了一声:“奥。”随即踏上几层台阶,进入屋子里。
刚踏入一脚房门,就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意传来。
身上裹紧的外套,终于松弛了一下。
高蓝环顾一圈,见旁边炉子上煮开的水,正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汽,老先生径直拎起水壶,倒了一杯茶水,给高蓝递过来。
“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喝点热茶水吧。”他声音苍老,发白的头发映衬出更加苍白的面孔,一双眼睛深凹,一副风烛残年的面孔。
高蓝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看到那双苍老的手上已经布满黑斑,手上的皮肉都已然褶皱耸起。一双粗糙的手腕,布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
高蓝顺势抬起头,近距离看着面前的人,他一头的长发像罩了一层白霜,随着的挽在后面,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已经快tuō_guāng,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高蓝禁不住心道:这得年过一百了吧。
高蓝吹了吹热气,正准备送茶入口。
对方突然发出一声幽幽的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高蓝连忙将手里的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拱手道:“晚辈高蓝见过老先生。”
对方声音愈发慢悠悠:“你刚刚说自己之前听过我弹得曲子,是怎么听到的啊”
高蓝又端起热茶捂在手里,思索了片刻,嚅嗫道:“就是有个人他弹给我得听的。”
对方突然一愣,他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盯着高蓝:“你说,是他弹给你听的”
高蓝爽快点头:“是,我也给他弹曲了,然后我就让他给我弹一首听听,他就给我弹了这首曲子。”
对方眼睛里划过一丝闪烁,片刻,意味深长道:“你可知这首曲子的名字”
高蓝抬起眼睛,眨了几下:“这个他好像当时并未告诉我。”
“那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对方脸色微微释缓,细看之下甚至带了一丝愉悦,“这首曲子叫:与尔同消万古愁。”
高蓝一怔:“与尔同消万古愁”她说完,就不由自主的低声念叨:“这帝王也有那么多愁嘛”
对方似乎悠悠一笑,抿嘴啜了一口茶:“帝王的愁或许比寻常人更多吧。”
“嗯,这倒也是,操心家国天下大事,还有后宫一堆”高蓝随着他碎碎念,半晌,一怔,连忙闭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缩了缩身子,偷偷瞥了瞥他的反应。
只见对方继续悠悠笑着,一条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动:“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这名字的前半吗”
高蓝一听,不假思索:“前半与尔同消万古愁,与尔”她说完,盯着对方询问。
只见对方的眼睛缓缓抬起,对上她的目光的那一刻,高蓝似乎看到了是肯定的答复。
高蓝心头一紧,抬手指着自己:“与我”
对方放下茶杯,缓慢道:“看来渊儿,十分倾心于你啊。”
“渊儿”高蓝一思索,随即惊呼,“赵临渊”高蓝看着眼前的人,十分惊讶,敢如此称呼当今皇上的小名,他到底是谁啊
片刻,踟蹰的问着:“前辈,你”
“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对方道了一声,随即起身,“我是先皇身边的首席大监,末峦。你可听说过”对方说完,微微往后一侧身,得意一笑,斜睨着高蓝。
高蓝惨淡挑了一半眉,缓缓摇头:“没有”
对方瞬间收敛了得意的笑容:“你不是后宫里的人”
“不算是”高蓝连忙解释。
末峦道:“奥,怪不得,我见你一身功夫了得,身上江湖气十足,确实不像后宫里的女人,难道是渊儿他出宫了”
“不,是我入宫了。只是待过一段时间,不长。”高蓝讪讪笑着。
末峦点点头:“那你应该知道小全子吧。”
“小全子”高蓝还是不知。
末峦一跺脚:“丁全”
高蓝一听,忙道:“奥奥,皇上身边的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