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粮仓送往城防各处的粮食每隔三天运送一次,历来都是这样的规矩,所以这一点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而运送粮食的的队伍就成了一个变数,如果粮仓里的人都已经被崔家买通,或者说是数年来崔家不断渗透已经让粮仓里都是他们的人。
那么这支队伍绝对不会被人怀疑,如此熟悉的人如此熟悉的事,最是能让人松懈,谁会去怀疑已经送了几年粮食的人。
而运送粮食的队伍人数并不少,护粮兵加上那些搬运粮食的力工,几百人的规模稀松平常。
如果在粮食之中暗藏兵器,到了城门口之后突然发难,这几百人抢夺城门,再以他们运粮的大车组成防线,抵挡城中冀州军的回夺。
一旦他们得手的话,靠着大车阻挡羽箭和士兵的进攻,死守城门两三刻的时间,城外的青州军就能猛攻到城门口,不计代价拼了命的冲进城门驰援,只要拿下来,后续的大军攻入城内也就犹如大水冲破了河堤,挡都挡不住了。
叶先生在听李叱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后,作出这样的推测也就不难。
“叶先生。”
李叱道:“明日就是粮仓往四城运粮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位置突然发难,我昨日去见过夏侯,他说青州军已经完成了对冀州城的合围,也就是说,敌人可能会从六座城门的任意一座突袭。”
李叱抱拳:“明日家里的人,全都靠叶先生保护,阮晨阮暮他们带着的兄弟,都是夏侯原来的旧部,留在此地协助先生,所有伙计我也都给先生留下。”
叶杖竹点头:“你们只管去做大事,家里的人安全交给我即可,叶杖竹还有一口气,便没人可以轻易伤害我身后的任何人。”
“多谢叶先生。”
李叱俯身一拜。
他看向余九龄和庄无敌他们说道:“今夜咱们就要出去,明天有的忙,我已经和夏侯商量好,崔家的安排到底是什么,明天就能看清楚了。”
与此同时,城墙上。
夏侯琢看向唐匹敌问道:“李大丢那边我还真是有些担忧,他跟我借兵两千人,但是两千兵力,根本不足以守住所有要守的地方。”
唐匹敌笑道:“李叱的想法,从来都不会和别人一样,他的想法会很神奇。”
夏侯琢道:“如果他赌对了的话,崔家一下子就会被打懵。”
唐匹敌道:“我是觉得,李叱不可能赌不对。”
夏侯琢道:“为何你这样笃定?”
唐匹敌道:“因为我觉得,我觉得的,就不会有错。”
夏侯琢想了想,这是什么道理了?
唐匹敌笑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大概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做与不做,皆有把握。”
夏侯琢叹了口气道:“你这么能装,和你离开中原一阵子是不是有些关系?出去进修了一下?”
唐匹敌哈哈大笑道:“你并不知道,我在外边更装一些,因为我在外边更无对手。”
夏侯琢:“......”
与此同时,粮仓。
粮仓主官高**看了看手下的这些人,他咳嗽了几声后说道:“大事成败,皆在明日,咱们的运粮队伍按时出发,依然分做四队,虽然那个叫李叱的人来过一次,但他一没有证据二没有把握,所以他防不胜防,若真的那么容易被他猜到了我们的计划,那这么多年的筹备岂不是有些冤枉了。”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明日他们可能会拦截盘查,但我们早有准备,并不用担心,你们只需记住,不要慌张,该如何就如何,只要我们不自己露出破绽,李叱断然不可能会查到些什么。”
“是!”
他的手下人全都应了一声。
为了这件事,为了明日夺城,崔家人已经筹谋多年,又何止是粮仓这里早有准备,其他各处所谋甚广,他们计划周密,行事谨慎,崔家这些年又从不张扬,所以他们有自信能一举成功。
为了化家为国这个无比令人激动的目标,崔家的人所做的准备,甚至远远超过了羽亲王。
十年前,他们就给刘崇信送去厚礼,促使崔燕来成为青州节度使,其实他们本来的目标是冀州节度使的位子,奈何当时并没有成功。
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拿下了毗邻冀州的青州,崔燕来在青州经营,已经牢牢抓住青州军政大权。
十年后,大楚的崩坏已经不可阻止,崔家人也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三月江楼。
崔卿看向脸色凝重的崔泰,他沉默片刻后说道:“车马行那边实在打不进去就先放一放,明日的事才是重中之重,只要咱们顺利拿下冀州,到时候局势也会压的李叱不得不和我们谈。”
崔泰点了点头:“也唯有如此了。”
崔卿问道:“明日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不会。”
崔泰道:“我们筹谋多年,所有的事都已经想过无数次,每一种可能都做过推断,城中就没有人可以想到我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后看向崔卿说道:“家族的未来,都在明日了。”
崔卿走到窗口看了看外边,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虽然青州军已经把冀州合围,但是冀州城里的百姓们还是觉得冀州城可以守得住。
就算是守不住了,冀州易主,可是青州军进城总不至于对百姓们下手吧。
“看看外边的人,他们对未来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是碌碌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