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伯的动作很快,次日便去了趟京兆府,与韦季密谈了好一会儿。
下午,京兆府的两个官差便押着一个身形消瘦、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出了官衙,一路往城门口走去。
街上的行人很多,有认识两个官差的路人甲便打招呼:“邱大郎,要出远差呀?”
那个姓邱的官差脸色不甚好的回道:“是呀。”
又有相熟的路人乙凑到两人跟前,压低声音说:“这是怎么了?都要过年了,还要出京?难不成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竟连个年都不好好让人家过,大伙儿不敢非议朝廷的办事方式,只能猜度那囚犯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呸!”
邱大郎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罪大恶极呀,我看就是犯贱。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人讹诈崔家郎君的事儿吗?”
路人甲也是个热爱八卦事业的人,一听这话,稍作回忆后,便一派额头,笑道:“我想起了,是娶了郡主娘子的那位崔家郎君吧。”
说着,路人甲还啧啧有声的围着那中年囚徒转了一圈,然后对着邱大郎道:“真看不出来呀,这人长得老实,竟有胆子做这种事儿,讹诈贵人?啧啧,好气魄!”
那中年男子听到有人当面嘲讽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张蜡黄得不似活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那么木木的。
其实吧,先是被抄家还债,接着又被锁入大牢,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呆了几个月,就是心性坚强的人他也撑不住呀,更不用说这人原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
家里若没有钱。祖上若没人做过官,他们家也不会在亲仁坊这种高档社区买房产。
只可惜,他想巴结韦家、讨好贵人,好弄个一官半职、恢复父祖的荣光,这才壮着胆子去诬告崔家。没想到,事儿没办成,贵人又中途撒手不管,弄得他家破人亡,如今还要大腊月的被拉去流放。
他真心想哭,可几个月了。泪水早就哭干了,现在的他,只剩下了木然。
“屁个气魄!”
邱大郎心里正窝火呢。大冬天的上路,而且一来一回的要两个月,他连个年都不能在家过,虽然府君格外伤了个大大的红包,但、但这差事也着实辛苦了。
他有气不敢跟府君发。只好冲着带着枷锁的中年男子啐道:“真是个黑心肝的鼠狗辈,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跟贵人过不去,襄城郡主家是那么好招惹的?别人躲还躲不及,你倒好,巴巴的凑上去……”
邱大郎人高马大的。嗓门也大,他这么一吆喝,四周的人都听到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牵着马的年轻男子,听到这话,又看了看被邱大郎啐了一口在脸上,却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的中年囚徒,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那中年男子。他、他认得,是跟他住同一街区的邻居。每日里出门进门的,两人时常打照面,有时得闲了,还会在路边寒暄几句。
没想到往日也曾鲜衣怒马的邻居,如今却成为阶下囚,而且还要被流放两千五百里,这寒冬腊月的,他能不能熬到流放地还不一定呢。
紧接着,那中年男子如何获罪、如何被判刑的整个过程又浮现在年轻男子的脑海中:宅院!
联想到自家,年轻男子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牵着马溜出人群,翻身上马,一路朝家门狂奔而去。
次日,崔幼伯便顺利拿到了胡家的地契,在听胡家家主说他们卖房后要回汝阳老家,他还很大方的给汝阳蒋氏的家主写了封信,然后把信交给胡郎君,随口说了一句:“在汝阳,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可寻蒋氏帮忙!”
胡郎君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汝阳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蒋氏在汝阳的权势。
说句不好听的,在汝阳遭了什么事儿,找官府都未必比找蒋氏管用。
胡郎君也隐约听说过,据说崔氏和蒋氏是姻亲,蒋家的女儿与襄城郡主关系极好,那么手上这份信的重量就颇重了。
至此,胡郎君才长长舒了口气,看来,把房子卖给崔家,他果然没有做错。
就这样,南平第一次想寻衅萧南的计划,就这么流产了。
这场pk进行的很是诡异,交手双方连面都没见,却各出手段。
只是南平终究是个没权势的郡主,娘家在权贵多如牛毛的京城也不甚显赫,而李敬呢,小小一个评事,哪一方面都比不上萧南。
所以,被两人拿来充作交手的‘工具’胡家,很干脆的做出了选择。
当然,崔幼伯狠戾的那一招,也促成了胡家人下决心的速度。
因是隔空pk,所以,没有当面撕破脸,到了南平举行昏礼的那一天,崔幼伯、萧南因是丧家不能出席,但还是派人送了一份大礼。
南平虽没有成功拿到胡家的宅院,可是恶心崔家人的想法却始终如一。
举行昏礼这天,她硬是让迎亲的队伍拐进亲仁坊,围着崔家的宅院转了三圈,鼓乐齐鸣,迎亲的人们欢声笑语,只把整个街区吵得不得安静。
而崔家人都异常沉静的坐在自家的堂屋里,默默的听着外头的喧闹声。
倒是姚氏,实在气不过,跳脚在自家院子里骂了小半天。
崔清、崔嗣伯父子则面沉似水的坐在书房里,两人相对而坐,却谁也不愿说话。
已经怀孕三四个月的苏氏看着诡异的一家人,心里也有些腻烦,她是京城人士,当年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