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喊着:“发生了什么!!!!!!!!”
昀光一呆,立时捂住他的嘴,拉扯他进了内室,推开靠墙的一个两节柜,拉着他进了一间密室。
冯裳这一路被拉扯的跌跌撞撞,赵元项急的不成,要知道,他前些年人人避讳,谁也不待见的时候,若不是冯裳教他,懂他,怜惜他,他怕是早就疯了!
而今世上待他亲厚的两个人竟撕扯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不多一会,冯裳被拉入一间暗室,丢在地上。没多久,昀光点起一间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冯裳眨巴了一下眼睛,适应了一下光度,抬头一看,他便看到,这暗室内竟然供奉着先帝先皇后的灵位。
这便对了,合该就有一间这样的屋子,合该赵元项手里就当有一支这样的力量,不若如此,他冯裳神神鬼鬼这么多年,逼的骨肉离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赵元项左右为难,半天之后方道:“阿叔,阿叔!先生不是坏人,这些年,先生如何教导我的,阿叔也是看到的?如何就成了这样?如何这样对待?错了,错了!都错了啊!”
不是坏人?昀光冷笑,这世上哪有好人坏人?在他看来,这天下间竟是没有好东西的,其中,这也包括面前这个不分好坏没出息的东西!他差先帝远了去了,若不是自己这些年出谋划力的保护他,他骨头都化成灰了!
他不屑的看了冯裳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教导你?他也配!他算个什么东西,咱家以前不爱说,也不爱提点你,咱家还想你是个聪明的,阿叶,你竟没看透么,这狗东西这些年一直在算计你呢!”
赵元项大惊失色:“这……这话从何讲起?”
昀光道:“从何讲起?从老奴侍奉先帝二十八年,自詹事府,咱家见过多少太师,太傅,太保帝师,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平常人尔,心里亦不过是有点乡下人的小算计,竟也敢在咱家面前拿大?咱家不愿意搭理他而已!也就是你把他看成个好的,咱家心疼你孤独,当他是个玩意儿……”
昀光还未说完,冯裳坐在地上呵呵的笑了起来:“呵呵……哈哈,真是好笑了,谁不知道爹生娘养,谁不是父母骨血,我们这些贱民在你们这些富贵人眼里,竟是玩意儿,也是,也亦不过是玩意儿!”
昀光吐了一口吐沫耻笑道:“难道不是,怎么,就凭你这样的,还想整个拥立之功么?”
冯裳也是豁出去了,他看看一脸焦急而惶惶然的赵元项,微微摇头之后坐在地上耻笑道:“就凭他?骨头都折了的货色,还拥立之功?你这老贼想得倒美!”
昀光闻听之后,看看顿时惊讶的赵元项,心里也是叹息,他道:“是呀,想得美啊,咱家这些年苦巴巴的煎熬,可熬来熬去,就等着这个贪生怕死的有点出息,谁能想到呢,小鹰断了一回翅膀,他就不爱飞了!这可怎么办呢?”
赵元项如蒙雷击,喃喃的道:“先生?阿叔……”
这世上最爱自己,最护着自己的人,竟是这样看他的么?
谁去管赵元项的心里受了多大伤害,那昀光此时却看得冯裳顺眼了些,他盘腿直接坐在冯裳面前道:“咱家早就不指望他了,说说吧,别动心眼子,别搅花花肠子,咱家这双老眼可带着钩子呢!”
冯裳扭转身体看看他道:“呵……说啥?”
昀光眨巴下眼睛:“该说啥,说啥?就说说你家那只老狗!”
冯裳闻听大怒,一巴掌力道足足的耳光子顿时呼了出去,当下打的昀光那张老脸一歪,脆生过后,昀光竟没有反抗,他笑眯眯的扭头看着冯裳,嘴角有一丝鲜血留下,那血在牛油蜡烛椅的光晕衬托下,脸显得格外狰狞,笑容分外可怖。
“呸!你才是老狗!”
昀光呵呵的笑了一声:“咱家可不是就是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狗,你家那只竟是个有福气的!”他怪笑着:“桀桀……桀桀……哎呀,万没想到,世间竟有你这样的人,那老狗有福分啊,谁能想到呢,咱家这辈子看的人多了去了,竟也没想到有你这样的,说说吧,你家……”
他见冯裳又要举巴掌,便住了口,摸摸自己的下巴,张张嘴,微微摇头笑着道:“得了,甭浪费时候了,都到了这会子,再斗来斗去就没意思了,你想报仇,咱家也想报仇,说起来,你我目的是一样的,斗来斗去就没意思了!坦白说,小崽子,动心眼儿咱家可是你祖宗!你信不信?”
竟不是想拥立自己么?赵元项已然魂魄都飞了出去,这些年……他们竟是骗自己么?
他喃喃的道:“阿叔……先生?”
坐在地上的两人并不理他,冯裳也没看赵元项,他只是指着天承帝的灵牌问:“这人值得你这样?”
昀光回头看了看,竟是满眼温情,他轻轻笑了下道:“值得,太值得了,你是没见过咱家的先帝爷,你是没见过咱家先帝爷马上驰骋的风姿……”他想起什么来的想了一下后道:“咱家是什么玩意儿,少鸡丢蛋的下贱玩意儿,咱家……我……”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抬头拍拍冯裳的肩膀叹息了一下道:“而今,已然是绝路了啊,再不替他说话,这世上谁还能记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