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科长问武文杰:“你和王卫彤住一个宿舍,他最近一直是这样吗?”
武文杰矢口否认:“卫彤他最近状态挺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设计科长一指刚才老七呆过的位置,又比划着老七刚才的姿势:“你瞧他那副样子。”
武文杰忙说:“他不是因为工作,工作上绝对没问题。如果说有什么情况的话,可能是这两天,他女朋友家里有点事,让他也跟着操心了。这个真不怨他,谁家里还能没点儿事呢?”
武文杰这话绝对是实话:王卫彤女朋友家里确实有事—-狗狗得了重病,这难道不是事?
设计科长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开发电力机车,是咱们当下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国内几家兄弟工厂都在拼抢,看谁能率先抓住这个机会。一旦我们的工作有点闪失,没能把电力机车拿下来,那对工厂未来的发展影响可就大了。我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工厂领导也没法向几千职工和几万家属交代。这事关我们工厂未来发展的前途命运,可不是儿戏。”
从设计科长的眼神里,武文杰看得出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现在工厂领导只要见到我,就向我催活。而我脑子里成天想的,就是到哪里去找人才。明摆着你们都是人才,但是人才也得放在最合适的地方,才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我把我的想法和意图,和盘给你托出了。你抓紧考虑,尽早给我明确答复。我知道,车间舍不得让你走。其实哪里都是这样,见了人才都当宝,当然不会轻易放走。但是你应该放眼长远,千万别被眼前的一点小利给遮住了眼睛,捆住了手脚。”
见科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武文杰觉得自己也得把话说明了:“感谢科长厚爱,来厂这一年多,我做了些事,我特别喜欢咱厂的氛围,只要想干事,就有平台,就有机会,就有资源。我也希望能够最大限度地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贡献给工厂。但包括我,也包括王卫彤,我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局限,一个主要方面,就是在基层的历练不够。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们有心,往往也会因为局限而很难达到应有的水平。我和王卫彤同出自交大,彼此知根知底,了解自己的长处短处,也了解对方的长处短处。我们已经根据你的想法做过一些沟通,也初步形成了方案。我们会尽快向你报告的。”
听武文杰这样说,设计科长眼睛一亮:“我还真怕你把我说的不当回事,而一直晾着我呢。如果你有考虑,那就太好了。”
就在这时,方便完的老七回到了池子中,又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刚被武文杰带起情绪的科长转脸对老七说:“你就在咱们科里,还跟我守着秘密,啥也不说。刚才小武都跟我说了,你们哥俩在下面早有准备,你可真沉得住气。”
科长说完这番话,武文杰屏住呼吸,盯着老七的方向。
老七显然没明白科长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准备?我和谁做准备了?”
听老七这样说,武文杰恨不得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他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然后闭上,再睁大,再闭上。他希望老七能够看见他的眼色。
可雾气缭绕中的老七,根本就没往他这边看。
老七的话让科杰故作镇定,再看看老七,老七一脸出更不着调的话来,赶忙堵他的话:“科长找过我以后,咱们不是碰过吗,一块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七没好气地说:“碰过吗?我怎么没印象了?碰的什么呀?”
武文杰觉得自己的鼻子都歪了。
他用目测丈量了一下,觉得距离差不多,便悄悄伸开自己的腿,在水里蹬了老七一脚。
本来坐得好好的老七,被武文杰这一蹬,身体歪向一边,差点喝进一口洗澡水去。
老七急了,坐直身子,指着武文杰嚷道:“你踹我干嘛?有毛病啊?”说着就要上手推搡。
设计科长也没想到,本来想好好开个会,这俩小子怎么翻脸了?
他正要起身劝解,只听池子外有个洪亮的声音在冲这边喊:“哎,水里那两位,你们干嘛呢?”
武文杰还当是浴室的管理员,回头一看,喊话的人是车辆,洸溜溜站在那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池子这边。
老七也看到了车辆。不管怎么说,人家目前还是他的准大舅哥哩。武文杰和老七同时收了手。
车辆这是刚进浴室,连冲还没冲呢。听到池子这边说得热闹,而且有他熟悉的声音,便凑过来看看。
见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人,带着武文杰和老七,坐在池子里开会,他觉得特别好笑。
正看着,忽见武文杰和老七要动手,于是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惊动了三个人。
车辆的介入,让武文杰很高兴。
他趁着自己背对着设计科长,赶紧对车辆挤鼻子弄眼,快速打了一通表情哑语。
武文杰和车辆一块混了一年多,彼此间的了解也非同一般。他这一套全无章法的哑语,车辆当即明白。他知道武文杰的意思,是让他赶紧帮他把这位开会的老同志引走。
车辆用他的大嗓门,指着设计科长说:“那位老师傅,我看你腰上的筋脉好像不通,平时疼不疼啊?上来我给你揉一下,保证舒服。”
上点岁数的人,谁还没个腰酸背疼啊,车辆一蒙一准。
眼瞅着两个小伙子要呛呛,设计科长正不知如何收场呢,那个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