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武文杰和老七两人发生的冲突,究竟谁占了上风,至今说起来,俩人依然各执一词。
据一旁观战的老二后来描述,当时只见双方都红了眼,一个像身手矫健的猎豹,一个像强悍凶猛的恶虎,扑到一起,打作一团。
二人出手快,周围的人猝不及防,一时都愣在那里,等醒过神来上前拉架,动手的双方都见了红:一个鼻子破了,一个嘴流了血。
几个人把两人分别往两边分时,费了好大的气力,即使胳膊被架住了,下面腿还在不停地相互踢,几个拉架的都挨了脚。
正闹得不可开交呢,听得门外有人进来了。
众人这才收手。
是系里的领导和老师来宿舍看望同学,为首的是系主任曹老师,也就是后来的曹校长,曹院士。
曹老师一行显然没有料到,来探望学生居然会遇到这样一番景象。
学生们当然更没想到,老师们会在这个节骨眼来,尤其是两名当事人,武文杰和老七,心里尤其慌。这可是他们到校的头一天啊。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曹老师并没有发怒,而是用调侃的口气说:“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怎么,你们两人刚见面,就想加深感情了?”
几个一同来的老师一听曹老师这话,都忍不住笑了。
站在一旁的学生谁也没敢笑。
曹老师接着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来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这可能也是你们头回离开父母,都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年轻人容易有火气,而咱们学校这里眼下条件也有限,这么多人挤在这样一个小空间里,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所以大家要相互理解,相互体谅。遇到事不要冲动,要冷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通过沟通来解决呢?来,你们俩先把血擦擦干净。看谁先跟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武文杰和老七谁也没吭声,只顾各自擦自己的伤处。
曹老师又道:“你们不说,我怎么给你们断是非曲折呢?”
老七脱口说了句:“他神经病。”
武文杰马上回道:“你才神经病!你还是小偷!”
听见“小偷”二字,老七一下又急了:“你说谁是小偷?你个神经病!进到宿舍我总共没跟你说过三句话,你就莫名其妙拿眼珠瞪我,还污蔑我是小偷。你说,我偷你什么了?”
“裤衩!”武文杰带着哭声说。
从武文杰嘴里迸出的这两个字,让刚才一直憋着笑的同学全都忍不住了,大家“哗”的一声笑开了。
这回老师都没笑,一个个瞪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四周放声狂笑的学生们。
曹老师也被武文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和同学们的古怪大笑给弄糊涂了。
他等众人笑够了,才对武文杰说:“你刚才说的什么?老师没听太明白。麻烦你说细点。”
武文杰哭出了声:“我的钱……我来上学的钱,藏在裤衩里,我洗澡之前把裤衩放在褥子底下了,等我洗完澡回来,那钱就没有了……那钱是我家里给我东凑西凑凑起来的,是让我上大学吃饭用的。老师,你知道吗,为了给我凑钱,我爸爸把我们家的大黄都宰了卖肉了……”
说到这,武文杰泣不成声。
曹老师上前一步,轻轻拍拍武文杰的肩膀。这两年,他见过太多像武文杰这样的农家子弟,他们带的钱都是家里千拼万凑出来来的。他知道钱对于这些贫困家庭的孩子有多么重要。如果真是像这个学生所说,他到宿舍的头一天就丢了钱,那可不是件小事。
不过,看着眼前这群淳朴憨厚的孩子,他不大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武文杰稍稍平静些了,曹老师温和地问他:“你刚才说的那个大黄是什么呀?”
没想到他的这句问话,把已经止住哭的武文杰,又引得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说:“大黄……大黄就是我们家的大黄狗,养了八年了。它就跟我弟弟一样亲,每天睡觉都跟我在一起。因为家里给我带的钱不够,我爸爸只好把它杀了卖肉。杀狗的时候我都要哭死了,我求我爸爸,说这个大学我不上了,求他不要杀我的大黄……”
武文杰又哭得说不下去了。
曹老师注意到,站在武文杰对面的老七也在偷偷抹眼泪。
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不该再提什么“大黄”,触动了眼前这个孩子心里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等武文杰再次平静下来,曹老师搂着他的肩膀问:“你说你把钱放在褥子底下了,你翻过褥子底下吗?”
武文杰说:“我摸了好几遍了,都没有。当时我们都去洗澡了,宿舍里就老七在,你说我不怀疑他怀疑谁?”
他说这话时,老七倒没有动火,等武文杰说完,他低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钱,丢了钱。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拿你的钱,拿人家的钱,是要天打雷劈的。再说,我也喜欢狗,用狗的命换来的钱,谁偷谁死全家!”
曹老师听老七发了这样的毒誓,心里有些底了。
他对武文杰说:“要不,你再上去看看,仔细翻翻,别着急。”
武文杰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麻利地爬到上铺。
他先把枕头掀起来,然后又把褥子撩起来。
枕头下面、褥子下面什么都没有。
有人说了句:“哎,你把那个被子打开看看。”
武文杰便把被子一抖,再伸手一摸,嘴里突然惊叫了一声:“呀!在这!”
随着武文杰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