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爱德华七世公园十分宁静。
南大门附近的室内足球场地里,苏东正把眼前的障碍杆视为防守假人,一次又一次,反复不停地演练着射门动作。
或趟一脚后拔腿怒射,或背身拿球后转身打门。
区别就是每一脚打门都会模拟出不同的情况,选择不同的脚法和角度。
这种训练很枯燥,但苏东却好像没有这种感觉,在场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挥汗如雨。
不远处的场边阴凉处,罗尼跟何塞·塞梅多双双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
“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他有点不对劲?”塞梅多突然问道。
“有什么不对劲?”
“不好说,就是感觉他好像比之前更下死力去练了。”
“估计是受到刺激了吧。”罗尼猜道。
“你是说,那场揭幕战?”
罗尼没有回答,苏东也没说过,但他猜应该是这样。
事实上,揭幕战之后,罗尼自己也练得比以前更卖力气了。
他已经落后夸雷斯马了,不想越拉越远。
努力了,未必能够追得上,可不努力,永远都追不上。
“这是好事,不是吗?”罗尼深深地看着塞梅多,这个多年的室友有点懒散,“说实话,何塞,你也应该好好想一想了,再这么下去,别说一线队了,估计你早晚要被租借出去。”
何塞·塞梅多在里斯本竞技青训营里表现并不出彩,否则当初也不会被清退。
而回归之后,他似乎还是没有吸取经验教训。
塞梅多听了之后,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躲闪,表情却在故作无所谓,笑道:“租借出去也不错,说不定在队内踢不上球,出去就成主力了。”
说完后,他自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罗尼就好像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不说了,还是得练,早晚有一天,我干死夸雷斯马!”
说完,他就快速冲进了球场。
“苏,我来陪你练练!”
……
何塞·塞梅多懒散地半躺在场边,看着苏东和罗尼在球场上一对一较量着,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羡慕,同时还有深深的悲哀。
他出生于塞图巴尔的一个佛得角移民的贫民家庭,从小就在街边踢球。
别看他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八三,却有着非洲球员的肌肉和速度,从小就比同龄人要更快更强壮,顺理成章的,他就逐渐脱颖而出,继而被一些球队给看上,早早就来到了里斯本竞技这样的豪门接受培训。
那一年,他十二岁。
按照里斯本竞技的青训标准,塞梅多的技术并不出色,甚至达不到球队的要求,他从小到大养成的踢球习惯就是依赖于自己的身体和速度。
这在青年队里很有效,可如果身体和速度抢不到优势,那他就没办法了。
里斯本竞技也不是没看出这个问题,他们早早就为他量身定制的针对性的训练方案,可塞梅多终究不是罗尼,他无法忍受那种枯燥单调、乏味至极的训练。
在被里斯本竞技清退的那一段时间,他一度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
因为他知道,他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
他的家人们都在指望着他能够踢出一片天,成为职业球员,甚至成为球星,赚更多的钱,彻底改变家族的命运。
这份决心让他得以重返里斯本竞技,但可惜并没有坚持多久。
外面的世界太美好了。
有一群只要听到里斯本竞技的名字,就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有一群随时随地准备请他们吃饭喝酒跳舞唱歌,只想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些许球队秘辛的记者;还有一些眼巴巴跟在他们后头,与有荣焉的球迷……
这不香吗?
为什么要练得这么苦呢?
哪怕是跑到老城区的马路边,听听那些街边歌手们唱歌,都比训练有趣得多,不是吗?
塞梅多不是不懂。
穷人家的孩子都早熟,他懂,比谁都懂。
每次看到苏东和罗尼,他都想要下决心,跟他们一起努力,可每次他都坚持不住。
那实在是太苦了!
他无法理解,苏东和罗尼为什么能够坚持?
就好像苏东和罗尼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无法坚持?
或许,正如苏东所说的那样,弱者永远无法理解强者的渴望,而强者也永远理解不了弱者的悲哀。
而想到了这里,塞梅多默默地站了起来,也没跟场上热战正酣的朋友说一声,耷拉着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爱德华七世公园。
球场上对决的两人都神情专注,竟没有发觉。
…………
…………
葡乙是葡萄牙第sān_jí别联赛,按照地区分为三个组,分别是北、中和南。
葡萄牙竞技会所在的就是葡乙联赛南组,总共十六支球队。
这也是葡萄牙足协考虑到低级别联赛的财政压力,采取的一种比赛方式,但南组的压力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大,因为有几支来自非洲大陆以西,马德拉群岛的球队。
葡萄牙竞技会第二轮坐镇主场,迎来的对手是来自首轮全取三分的罗莱塔诺。
这支球队来自葡萄牙南海岸的罗莱市,历史也是非常悠久,背靠着罗莱和法鲁两大城市,罗莱塔诺的财力雄厚,这支葡乙联赛为数不多的职业球队,每个赛季都以冲击葡甲为目标。
当然,这支球队至今依旧留在葡乙,可见目标都没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