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魔界的那场大战中,柴士恩曾经注意到,魔界兵士身上所穿的盔甲大多为黑色。这与他们生活在黑暗中有着一定的关系,而更重要的是,那是由魔气而散发出的一种颜色,让人一眼看去,就能分辨出他们是魔界的兵士。
而在小安庄的时候,柴士恩有幸见到过一队路过的兵士,前来讨水喝。他们穿的,则是银色的用精钢打造的盔甲,有些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但却被擦的很亮。有些盔甲上面坑坑洼洼,那是在抵挡敌人刺来的兵器时留下的。而让柴士恩震惊的是,在那些盔甲边缘的沟壑里,有一层黑色的污垢,那是日积月累的敌人的鲜血。
再回想在阵中见到的那些穿着金甲的兵士,柴士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们身上的金甲镀着一层神圣的光辉,让人忍不住从心底生出敬畏,更有一股强烈的杀伐之气,着实让柴士恩惧怕。
“不是魔,不是人,那会是什么呢?”柴士恩的身体猛的震了一下,答案已经在心中了,他却不敢承认,“不会的,绝对不会!”他试图否定自己,可是除了这个答案,其他答案根本解释不通。
“师父为何会如此紧张,为何将我藏匿起来,为何口口声声说有塌天之祸?”柴士恩从前不知,可随着几次下山的经历,明白雾玄宫在世上是无比神圣之所在,不管有再大的胆子,也没人敢轻易来招惹。就算他们有胆量来招惹,也不足为俱,就连几万魔族兵士,不还是葬身于仙游山了吗?
可是这一次,师父的反应让柴士恩跟着一块儿心慌起来。能让师父和整座雾玄宫为之恐惧的,也只有他们了——神!久居天上的神!
想到这里,柴士恩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从未想过,自己此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竟然还有招惹上神仙的一天,而且一招惹就是这么多!
脑海里几番浪涌,柴士恩晕晕乎乎的得意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这次不是因为激动,是因为害怕。
从小柴士恩就见娘一趟趟的往庙里跑,家中不多的银钱总要拿出一半来买香烛添香油。娘总说,神仙们都在天上看着呢,人们无论做了好事或者坏事,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好的要奖,坏的要罚,谁也逃不过。而那些在庙里的神仙,管的事情也是各种各样。有的专管钱财,有的专管运道,也有的专管子嗣。在娘的言传身教之下,柴士恩觉得那些神仙高高在上,多半如凶神恶煞一般,动辄就要惩罚。而如今,想到自己竟然拿了他们的神器东皇钟,柴士恩忍不住抖的更厉害了。
即便在世间,被人当作小偷逮住,难免要被暴打一顿再送去官府,而自己拿的,可不是什么钱袋子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是一件神器啊!
柴士恩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活路,正在踌躇间,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这是他失去感觉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寒冷。柴士恩知道,这股寒意非同寻常,说不定是追兵到了。他立刻屏住呼吸,摆好姿势,心中默念,“不要找到我,千万不要找到我!”
惊慌失措间,柴士恩一抬头,就看到头顶之上隐隐有冰霜透了进来。他再看别处,除了头顶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结霜。柴士恩暗想,“莫非是师父故意留了口子吗?不对,若是师父想要这么做,就不必费那么大的力气了。一定是仓促间,师父来不及做好,这可怎么办?”
柴士恩并非贪生怕死,他只是担心自己被发现之后,会连累雾玄宫的人。他忍不住低头去看腰间系着的东皇钟,忍不住道,“都是因为你,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会把你捡回来!原本只是想当作一个替代品在身上带着,没想到却给师父和各位师兄师姐招来了祸患。你不是神器吗,你不是厉害吗,要是真的,你就显示给我看看,护我周全,护师父周全,护雾玄宫上下周全!”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柴士恩并没有真的寄希望于东皇钟。一则他只是从师父口中得知东皇钟是很厉害的神器,却不知道它是如何厉害的,怎么厉害的。二则,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将东皇钟带在身上,也没见得它如何灵验。倒是和魔族那一战时,大家都说是东皇钟救了雾玄宫,至于柴士恩,总是半信半疑的。
这时候,那股寒意更重了,柴士恩能清楚的听到牙齿碰撞的声响。只怕不用外面的攻进来,再多些时候,他就要冻的僵硬笔直,气息全无了。
“爹娘,孩儿不孝,恐怕不能在二老膝下承欢了!”被冻的昏昏欲睡的柴士恩出声说道,话音未落,淡淡的暖意从腰间传来,柴士恩嘴角微微上扬,“好暖和啊,是谁生的火,怎么不扔两块地瓜进去,一起烤了才好吃呢!”
原本冻僵的四肢渐渐恢复了温度,柴士恩缓过神儿来,发现那股温暖了自己的暖意,竟然是从腰间的东皇钟上传来的。柴士恩摘下它,“看来是我说错了,你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只是,就算你能帮的了我一时,也帮不了我一世啊!”
柴士恩下意识的再次抬头,这一次,冰霜之中,一只大手已经神了下来。他立刻屏住呼吸,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摸到。
而这时候柴士恩也注意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可以针对他的,那只大手正循着一个方向,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每隔一会儿,柴士恩就会换一个方向,但是最后,他还是被逼进了角落当中,眼见就要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