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士恩并不明白嫣嫣话中的意思,却明白她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么说,背后一定是有蹊跷的。他走了两步,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站定,忽明忽暗间,仿若把这个不大的暗室分隔成了两半。嫣嫣站在有光亮的一面,被站在黑暗之中的柴士恩审视,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嫣嫣叹了口气,似乎已经妥协了。而柴士恩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她为难了。
“我是谁?”柴士恩十分平静的问到。
嫣嫣语塞,她冲柴士恩苦笑,“这话,你合该问你的爹娘去!”柴士恩摇摇头,“你弄错了我的意思,我是问,你从前认识的那个我,究竟是谁!”
这一次,嫣嫣听明白了,可是,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柴士恩低头沉思片刻,“还是让我来开个头吧,三年前,在保州城外,师父为何会独独选中了我?是我真的有天赋异禀,还是师父一早就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才会在带我回雾玄宫之后多加照拂?不瞒你说,我一介无权无势无才无德的穷小子,得了气的说,体面甚至在大师兄皮炜之上,若计较起来,只怕坐上掌门之位的云松云师兄,也有羡慕我的时候吧?”
柴士恩的这一番话,句句说的带了三分锋利,直刺嫣嫣心底。他道,“多年前,保州城发生过一件大事,天生异像,有神子降生,这件事,你可曾听说过?”
“哈,你若说别的事,我或许不会记得这么清楚,但这件事,却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柴士恩看向她,“你我第一次相见,就是你冒充了那位神子的表妹,混进了江家,还顺手杀死了他家的一个婢女,不是吗?”
嫣嫣知道,正是因为这件事,柴士恩才会认定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对自己退避三舍不说,更是满心戒备,拿自己当做了敌人。她道,“不错,那一次,我本是去杀江咏歌的,不料阴差阳错之间,失了手。”
“后来,你便化作一位老者的模样,哄骗我,让我去给咏歌送什么盒子,差点儿要了他的命。”柴士恩接口道,“你与他之间到底有何愁何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伤他性命?”
“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呢?”这次,嫣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面向柴士恩,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展开双臂尽情的展示自己。柴士恩却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我亲眼见你杀过人,你说,我会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语气冷漠生硬,嫣嫣却并没有觉得难堪,而是对他道,“如果我说,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全都是因为你,你会相信吗?”
黑暗中,柴士恩终于转动了一下身体。看的出,他在颤抖,嫣嫣有些担心的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话音未落,柴士恩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嫣嫣被他笑的头皮发麻,忍不住问道,“你,你为什么要笑?”柴士恩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我在笑,你这说谎骗人的本事还真是退步了不少,竟然想了一个这么荒诞的理由。别说是我,就算你说给其他人听,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没有说谎,更没有骗你!”嫣嫣生气的时候有一种格外动人的美,反倒比刻意营造出来的妩媚更让柴士恩惊心动魄,“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从神界而来,而从一开始,我就屡屡针对江咏歌,那是因为,他并非什么天降的神子,你才是!”
最后三个字如同一声炸雷般毫无防备的灌入柴士恩的耳中,让他的身体摇摆两下,险些栽倒。嫣嫣走过来,扶他到桌边坐下,“你方才问我,你师父为什么会看中你,且厚待与你,也是这个道理。其实就在不久之前,我们才互相确认了身份,我和他,都是保护你的!”
神子,师父,嫣嫣,保护?
柴士恩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从嫣嫣这里得到所有真相的答案,没想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绕的更加糊涂了。嫣嫣对他说,“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牢牢记住,我也好,你师父也好,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想要保护你。或许有些事表面上看起来会难以理解和接受,但若将整件事全都串联起来,你就能明白了。”
“我是神子?”柴士恩还是不能相信,“可是,从小到大,在我身上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像咏歌,他做过的事,你在保州城里随便找一个人,都能给你说上三天三夜。”
嫣嫣笑了,“说你傻你就真的傻给我看,我只说一件事。东皇钟乃是神界宝物,就连你师父也不敢说自己能掌控它,而你,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不是吗?”
这件事压在柴士恩心头许久,经嫣嫣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有些明白了。他又问,“我若是神子,那我的职责是什么,我能做些什么?”嫣嫣道,“你要做的事非常重要,我们所有人,包括你师父在内,都是为了辅佐你而存在。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为了你而丢了性命,也无怨无悔!只是,在神界,有我和你师父这样想要保护你的人,但也有一心想要杀死你的人!”
想到在幻境和现实,两次被蒙面黑衣人追杀的经历,柴士恩忍不住道,“现在在上面叫喊的那些人,也是来杀我的吗?”嫣嫣迟疑的摇摇头,“他们不过是被人当作了马前卒,多半是来捣乱的。只是,他们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