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锦翻看过朝中的宗卷,又派人都察院的衙役微访打听。
韩文乃是韩雍之子。
韩雍平定大藤峡之乱后,被封右都御史,总督两广。
朝廷的佐官分左右,但左才是坐堂官,右通常是外派。
就如同左宗彝担任兵部右侍郎般,不是去九边,就是去九边的路上。
都御史极不好当,下了地方,要么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要么针锋相对。
韩雍为人清直,阻碍了地方官员发财。
被广西右少监黄沁诬告,说他与瑶贼勾结,重新占领大腾峡。
成化皇帝一气之下,就罢了韩雍的官,韩雍抑郁而终。
弘治皇帝和李东阳等人,还不知这是一件冤案。
都察院中的宗卷记载,倒是与严成锦所知的严丝合缝,成化十年三月,黄沁上疏诬奏韩雍。
礼部张升诧异:“国子监有这样的书生,本官怎不知?”
国子监归礼部管辖,确切地说,是由礼部左侍郎监管。
张升任礼部左侍郎前,监管过国子监极长一段时间。
若弓马突出,他应当有印象才对。
严成锦道:“陛下派人一查便知。”
韩文在京城无人可依靠,一朝天子一朝臣,韩雍与周经、傅翰他们是一届。
与当今朝廷重臣,并无交情。
韩文想替父昭雪,极难。
弘治皇帝看向张升:“此事,就由严成锦来办吧,不可让朕失望。”
下了值,
严成锦坐着轿子,直接去找韩文,到了那破旧的院子。
此地地形复杂,龙蛇混杂,他便让何能进去,独自坐着轿子里,不远处是锦衣卫。
“少爷,人不在。”
严成锦让轿夫起轿,打道回府。
却见门口逗留一个书生,神情焦急,见了何能便迎上来。
“学生受您恩惠,才得以在京中立足,母亲叮嘱,将这柄佩剑送于恩人。
虽不是贵重之物,却学生的重要之物,还请恩人手下。”韩文手中捧着一柄短剑。
国子监虽包吃包住,还有例钱发放。
但家中有老母,病一次三天都揭不开锅,多亏得了何能的银子,日子才好过一些。
何能道:“你,退后三步,把短剑抽出来,放在地上。”
韩文有点懵然,但他还是退后了三部,将短剑拔了出来,放在身前的地上,再退后了一步,不明所以。
“少爷,安全。”
轿子里传出一道声音:“你如何找到这座府邸?”
韩文面色微红,低头道:“学生跟着恩人,来到这座府邸,并未他意,只是想认一认恩府,日后报恩。”
何能面色惨然,死了,又要扣工钱了。
严成锦倒不没怪他,韩文熟读兵书,以何能的智商,若比韩文还厉害,那就需要提防了。
韩文微微抬头,这轿子里是何人,怎么没声音了?
片刻后,何能道:“剑收下了,三日后的卯时,带上你的长枪去午门,帮我打一架。”
就算韩文不去,锦衣卫也会把他抓去,这倒不用担心。
“???”韩文。
何能摆摆手:“你来就是,不是伤天害理之事。”
韩文应了一声,他走后。
严成锦从轿子里出来,何能忙将短剑献上:“少爷,只是一般的短剑,不值银子。”
应是韩雍的佩剑,这剑与王越的青钢剑类似。
不过,丢到轿子也能留着防身。
韩文面色疑惑地走出巷子,去午门做什么?方才轿子里的人,是官不成?
看府邸,应当是清官。
可是为何知道他有一杆长枪。
三日晃眼便过去。
大清早,
司礼监上下忙活,将弘治皇帝的御幄,搭在午门的广庭中。
弘治皇帝穿着龙衮服,头戴翼善冠,端坐在御幄中。
内阁和六部部堂都分别赐了坐席,百官拥在两旁,十分热闹。
本官竟没有座位?
严成锦看了眼朱厚照,这厮也没有赐座,站在弘治皇帝身后。
在午门的广庭里,禁卫和锦衣卫围成一圈,比试将在这个圈里展开。
“尊敬的大明皇帝,不知朝廷派谁来比试?”真帖木儿还不见人来。
弘治皇帝看向严成锦:“严卿家,人呢?”
“臣这就命人领进宫。”
郑乾小跑到午门前,看见有个背着长枪的书生,便知道是严大人说的人了,朝他招了招手。
韩文愣住了,进宫里打架?
郑乾照着严成锦的话吩咐:“一会儿见了陛下,不能激动,上擂台后,不必讲规矩,往死里打就是。”
韩文浑身轻微颤抖:“学生、学生能见到陛下?”
“嘘,小点声。”
禁卫帮他提着长枪,即便是有陛下口谕,枪也不能由韩文背进宫。
弘治皇帝和内阁十分期待,韩文是何许人也,得严成锦这般推崇。
可看见那个瘦弱的书生,比真帖木儿矮一截,风吹过看到瘦弱的身子。
众人大失所望,再看韩文的目光,隐隐有些胆怯,更怀疑他的实力了。
韩文道:“还不如本官上呢。”
刘健和李东阳等人面露愁容,比斗自然需看体格,这人实在太瘦弱了一些。
只比良乡的流民,强上几分。
秦紘重重叹息一声,看此人就知道,使不出多少力气。
弘治皇帝不禁担忧:“严卿家,此事关朝廷的颜面,不可儿戏。”
严成锦却道:“陛下放心。”
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