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鉴听得云里雾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毕竟是王越推荐的人。
所以,他继续听下去。
片刻,曾鉴的脸色十分精彩,眼中的疑惑变成了清明,不由露出惊愕的笑容。
“妙啊!本官这就去上朝。”
严成锦摇头:“下官问大人,若是有人在朝廷上反驳,此举是养虎为患,大人应该如何反驳?”
曾鉴没反应过来:“这个………”
严成锦猜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凑到他耳边,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
“本官这就上朝!”
严成锦又摇头:“下官再问第二个问题,如果这种情况,大人又该如何反驳?”
言官鸡蛋里挑骨头,倒也不是不可能。
半个时辰过去,
严成锦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才道:“大人,该上朝了。”
奉天殿,
百官都到了,徐贯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他心中纳闷,今早曾鉴与他一同进的宫,怎么还来迟了?
他回头望着殿门,余光瞥见张家兄弟,像两根相互倚靠的木头,无精打采,都快要睡着了,最晚的也来了。
一道带着帝王之气的身影,登上大殿的御座,朝下群臣皆行礼,嘴里喊着万岁。
弘治皇帝慈眉善目:“官冶兴废之事,议得如何了?”
都察院的言官道:“回陛下,臣尚未见工部有所动作,多一日,便要多一日的靡费。”
徐贯站出来一步,躬身行礼:“非是工部懒政失职,官冶工人数量不少,如果就此遣散,以后的生计该如何处置?”
“民冶制铁场不在少数,总会有去处的,徐大人不要太担心了。”左都御史闵珪道。
刘健道:“铁器屯之过甚,极易腐坏,炼制过多,确实是浪费靡费,臣也以为,可!”
曾鉴提着衣摆,跑得太急,路上还摔了一跤,终于是跑进了奉天殿:“臣奏请,大兴官炼铁冶。”
百官一片哗然!
谁要大兴官冶?徐贯回头,恨不得把曾鉴掐死,来迟便算了,你还要大兴官冶,你出银子?
王越懵圈了,这咋跟昨日和贤侄说的不一样?
出奇的,大殿里出奇的安静,曾鉴忙是扶了扶官帽。
徐贯老脸一红,低声道:“克明,不可莽撞!”
“陛下,请先听臣说完,再做定夺!”
曾鉴忙是道:“我朝的冶铁技术,万国难有其一能出左右,何不发挥我朝的优势,将这些铁器出口到暹罗、土番、chao鲜、安南等国,以换取钱粮,强盛我大明国力?”
这便是严成锦跟曾鉴说的话。
哪一个国jia不是产能过剩了就出口,换取稀缺的资源或者财物。
哪有把优势抛弃的道理?
在上一世已经证实,出口不仅可行,而且有莫大的好处。
暹罗和安南等地土地肥沃,适合种植,可却缺乏农具开垦,若大明以农具和暹罗等国换取钱粮,便有了一大笔钱粮度过小冰河期。
王越教他,可以派这些匠人,到边塞去屯田,既能替朝廷养活边军,又不至于饿死。
但王越的计策不好,谁愿意由匠籍变成军籍。
而向暹罗、安南等边国相互易物,却能让大明突飞猛进的发展。
弘治皇帝眼睛微眯,李东阳则是陷入沉思。
百官们面面相觑,不知谁怒斥道:“这么做,岂不是涨他人国力,灭我朝威风?万一他们强盛起来,侵扰我大明边境,又当如何?”
曾鉴眼前一亮,这种情况,刚才早已探讨过:“不会,暹罗、土番和chao鲜的矿石,远远不如我大明,再则,我朝出口的铁器,仅限是开荒用的农具,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腐坏,反过来,还能换取钱粮供养我朝。”
“你怎知,他们不会偷窃我大明的冶铁方法?”
曾鉴老神在在:“难道关闭官冶,他们就不会私下与商贾交易吗?民冶制铁不在少数,他们买通大明的匠人,就能将冶铁的方法偷去,为何至今未窃取?一来他们的矿石远比大明稀缺,二来国力衰弱,人丁稀少,即便开办,产量也是极低。
反之,若我朝停办官冶,反而给了他朝追上我朝的机会!”
王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难猜到,这是严成锦那小子告诉曾鉴的。
弘治皇帝心中一动,陷入了深思。
停办官冶制铁,目的就是为了节省靡费,不至于让多余的铁器浪费。
但现在,不仅不浪费靡费,还能换来钱粮,强盛我大明的国力,为什么不继续办下去?
弘治皇帝开始思索,这能养活多少人?
说起来,冶铁是大明的长处。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冶铁也是一门学问。
明朝在冶炼方面能有如今的造诣,都是历朝历代的匠人,用智慧凝聚出来的结果。
内阁三人颔首点头。
那言官自知有点理亏,急中生智:“那……那要是他们将我朝出口的铁器融了,锻成兵器,攻打我朝,又当如何!”
曾鉴乐了:“我大明从未向鞑靼出口兵器,难道他们就没有兵器攻打我朝吗?盔甲,铁矛,钢剑,马嚼,鞍鐙,哪一个比我大明差?
让暹罗、安南等地,依赖我大明铁器,长年朝贡,也是一种牵制。
你先是弹劾我工部,如今又阻挠我大明昌盛,到底是何居心!”
那言官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王越站出来:“臣久在边境,与鞑靼人交刃无数,不得不说,鞑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