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汤依柔已然睡下。
“叩叩叩……小姐,大夫来给您看看身子。”外头的丫鬟叫。
汤依柔辗转间,不悦地道,“不是看过了吗?”
“咳咳,小姐,您今日受惊,老夫特地熬了补药给您。”大夫自己出声叫着。
汤依柔想了想,“进屋吧。”
吱哑——
屋门从外面,被丫鬟打开,月光洒亮了地砖,一个躬着身的黑色阴影落在了屋里。
大夫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迈入。
帷幔里,汤依柔伸出一只手,接过温热的药碗。
她还在想着父亲临走前说的话,就着思绪喝下了汤药。
“乖女儿,只要你明日,让厨房做个点心汤水,你在里头加些东西,给他送去喝下,便大功告成了。”
“那爹,他如今是大将军,出了事,我会不会被抓啊?”
“傻丫头,爹怎会让你出事,随便叫个丫鬟下人他带了个女人回来,把事推给她不也成。”
“那……好吧。”
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但只要一想到他从前那么对她,不管她怎么求他,他都不帮她想办法嫁给王爷。
汤依柔心中便也不是那般愧疚。
只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她难免心慌。
汤依柔将空的药碗递了出去,心里越来越焦虑,心头突突突地跳。
她揉了揉心口处,嘲笑自己太善良了,汤其司方才都不顾兄妹情谊打了她一巴掌,还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她怎么还能如此仁慈。
汤依柔笑着笑着,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肚子剧烈收缩,灭顶的疼痛贯穿汤依柔全身上下!
“呃!”
她额头青筋暴起,“这怎么回事!大夫!大夫!我的肚子!好痛!”
大夫擦了擦脸颊边的汗,“小姐且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的,春香,你把热水端进来!”
汤依柔感觉自己正在被不断地扭曲,太痛了。
她拼尽全力掀开床帏,向上翻的眼睛死死瞪着那大夫,“说!你、你给我……给我喝了……什么!”
大夫下意识倒退一步,“小姐,少爷让老夫给您喝下落子药。”
汤依柔痛到崩溃,眼泪哗哗地流下,“汤其司!我恨你!!!”
屋外的汤其司,心头仿佛被针尖刺破,痛得无以复加。
这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如今她恨他……
可这样令人唾弃的孩子,生出来也只是受苦。
便恨他吧。
汤其司迈开步子,无声地远去。
回到自己的院落,远远便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被檐下的灯笼照得鲜艳炙热。
汤其司面无表情地走去,“怎么还不睡?”
殷陶然眼神平静,“你忘啦,你不在我睡不着。”
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她能感觉出,他此刻的不对劲。
就像是当初,他将刺客全部杀尽,浑身浴血时的幽暗,不对,比那时还糟糕。
蓦地,殷陶然环住了他的腰,“你说,今晚适不适合爬你的床呢?”
汤其司神色一愣,顿时又忍不住想笑,脸上的阴霾渐渐被拨开。
“小心你的公主腿。”
说完,将人从自己身上移开,转身回屋了。
“切。”
殷陶然望着他的背影,不屑地笑着,眼神星光般明亮。
第二日,整个凤京都炸开了锅!
“天呐!汤家出了个一品军侯,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啦!”
“这回南境大战,我听说啊,南泽八百万大军全死光光,而我们大辛才牺牲了两千人,这汤将军封侯简直是众望所归!”
“你这人夸张到头了,南泽整个国家有没有八百万都不知道,还八百万人,是八十万人啦。”
“得了,你们就在这吹,老子想起祖上与汤家交情颇深,我要上门恭贺去了。”
“诶!等等我!我二姨夫的三舅奶奶也姓汤!”
汤成武脸上重伤,被布裹得严严实实,还没来得及因他未出世儿子的命,去找汤其司算账。
这汤府的门槛,就险些被踏破。
“哎!客气客气,我汤家为主上分忧,为百姓分忧,是一直以来的家训。”
“您瞧您,来就来,带什么礼啊,管家,多派些人来招待,这些礼物先放一旁。”
“不不不,还是皇上英明,本是要派鄙人去,但这孩子也大了,我想把机会让给他,好在离开前,我们提前部署了攻防之策,这才能旗开得胜。”
就在这时,汤府外闻讯来赚钱的跑腿小哥们,接到了一个消息。
小可跑步飞快,凑到大家耳边“叽叽呱呱”。
随后,这消息以一条五两银子的天价,在汤府门口撒布出去了。
“什么?!啧!走错地方了!”
第一个听到消息的人,带着未送出的礼品,扭头就走。
“诶?怎么回事!什么走错地方了?”
马上有人拦下,那人挥挥手,“自己去问,得花钱。”
这话说的,“那谁!什么消息!说个价!”
接二连三的,又有很多人离开。
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道路,渐渐通畅。
前方还在与汤成武寒暄的人,感觉背后有风吹过,一下子就不对了!
这时候风怎么还能吹得到他的背?!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大哥,出事了,叽叽呱呱…”
“哎呀!我说嘛,怎么没见着人,这位爷,抱歉抱歉,我弄错了哈,这……”
那人盯着汤府下人手中的礼品,一下子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