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怀里的焦尸‘咔嚓’一声断了双臂,王甲顿时头皮一麻,登时就将怀里的焦尸甩到一边,闪身后跳到一旁躲避。
片刻之后,王甲发觉地上那具被他不小心撅折双臂的焦尸并没有站起身来,张开那张满是焦黄牙齿撕咬自己的意思,这才拍着胸口定了下身,暗忖一声“自己吓自己”,走上前俯身察看那焦尸身下的古怪铜瓶。
看过两眼,王甲他心中一动,上前抱起铜瓶,又拾起那焦尸的两条断臂,凑在铜瓶上狠狠得蹭了几下。
这下那个本就被烟火燎烤到黢黑的瓶身上又粘上些不停散发出熏人焦臭的淡黄色尸油,真是要多埋汰,就有多埋汰。
忙完这一切,王甲他兴冲冲得抱起‘精心’修饰过的铜瓶,凑到地窖口,冲着垂下绳索的方向大喊:“赵官长可在?还请快些将小人拉拽上去……小人在地窖中找到一个稀罕玩意儿!”
这位看官,那瓶子要是给你,你会要么?
当赵县丞看到王甲他居然一脸讨好得给自己抱回这么个又埋汰又恶心的古怪铜瓶子,当场差点“哇”得一口吐出来,连忙一脸厌恶得冲着王甲接连摆手。
“行了,行了,快把那瓶子放在你脚边!”
只见赵县丞他用白色方绢掩着口鼻,强忍着胃中疯狂上涌的酸意,勉勉强强得凑上来稍稍打量了一番王甲抱上来的铜瓶,这眉头登时就皱成一个大疙瘩。
赵县丞心说李家村的李璗到底是从哪里寻来这么个村汉?就这破烂腌臜的瓶子也当成是宝贝?这眼力心眼儿得缺成什么样啊?李璗那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用这个村夫蠢汉来应付我吧?
想到这里,赵县丞心里突然一动,接着便皮笑肉不笑得冲着王甲“嘿嘿”一笑:“你就是李家村的王甲是吧?真是条踏实的汉子,昨夜更是一直在奋力扑救火险……做得好,有功!”
只见赵县丞从怀中掏出一张叠成四方,上面还有隐隐墨迹的纸包,遥遥得抛进王甲怀中。
“如此卖力办差,不赏你点甜头也说不过去。拿着这张咱开出来的条子去寻你们村里正,就说咱赵俊抬举王甲你小子,免了你家三年的杂役。把地窖里那些焦尸都搬上来你王甲就可以完役回家了……对了,那边的铜瓶子也顺道赏你了。”
说起来,这个王甲倒真是有三分急智,居然晓得欲拒还迎。
若是王甲他不主动交出这个满是尸油的铜瓶子,八成就有那心思活泛的衙役要打王甲的主意。
一旦要是哪个衙役打着查验王甲有无私藏夹带的幌子上前搜身,那王甲先前从几个闻香教徒身上摸来的散碎金银说不得就要易主了。
一见王甲他从地窖里喜滋滋得抱上来这么一个满是尸油焦灰的破瓶子,几个围在赵县丞身边的衙役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纷纷在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即便赵头儿说出大天来,也绝不松口下地窖去背尸……瞧这瓶子身上又是油又是灰的,底下不定多埋汰呢!
见自己身边衙役都苦着一张脸拼命向后缩,赵县丞知道今日不给王甲他点甜头怕是不好交代了,总不能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瞧着王甲一听将瓶子赏给自己,就一脸惊喜得卷起袄袖子,在铜瓶上又呵又擦的猴急模样,赵县丞暗道一声倒霉。
“看样子,这王甲八成是个从没见过钱文的穷鬼,定然是那李璗使法子推出来应付咱的!早知如此,这差事还不如派给后街卖油炸鬼的邓三儿。就算讹不出几个钱来,能像刘七那样天天早晨管咱一顿也成,这一碗热豆腐脑再配上两根油炸鬼……它不香么?”
闲言少叙,却说王甲他二番下到地窖之中,如图一个牵丝木偶般,将地窖当中十来具焦尸逐一搬运上来。
待忙完这一切,王甲兴冲冲得谢过赵县丞宽差免役之恩,转身来到刚开张的早市上。
王甲他先寻了一处开水灶,使三文铜板向烧灶主人讨了盆热汤,匆匆洗净了手脸;扭头又去隔壁早点摊上买了几个刚出锅的热包子,就这样一面吃,一面大步流星得直奔李家村而来。
姑且将赵县丞与陈县令商议如何妥善处理这十几个闻香教徒的事情放在一边,单说王甲他自打离了怀犀县,先是坐在官道旁一个大青石墩子上,如饿狼夺食一般啃吃了怀中几个热包子,又心满意足得拍了拍那沉甸甸的钱袋,而后认准方向,背起铜瓶,大步流星得直奔位于皮夹沟的李家村而来。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甲这回在那伙闻香教徒身上足足捞了七八两金银,那叫一个人长精神脚下生力,往常需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途,竟然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地方。
从皮夹沟这个地名就能看出,李家村是个位于山沟沟里的小山村,这村里多得是靠山吃山的猎户与采山客,少有人耕种为生。
也就李里正他爹李樵子发达之后才雇人在村尾地势平坦的地方开垦出来百十来亩山田。
正是为此,绝大多数李家村的村民都没有早起的习惯……这进山采猎是体力活儿,不把精神头养足可是不成。
因此,王甲他这一趟打县城回来,就只在村口碰见一个身背荆筐早起拾粪的老汉,与其稍稍客套招呼一声,就大摇大摆得进了自己家门,挥其拳头冲着两扇紧闭的门板,“咣咣”就砸。
“家里头的,快开门啊,你汉子我打城里回来了……快去灶下烧点水来给我洗洗!”
王甲他这一砸门不要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