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洛歌咳嗽一声。
岑禾:“……”帝神你赢了。
“真是烂的糟糕的借口。”她抬手夺过前者手中的酒坛子,仰头大灌一口,眼底多了一抹亮腾的色泽,“云怀阁的味道……是云辞那小丫头酿的竹叶青?”
“酒品上来了,能分辨酒种了。”洛歌颔首一笑。
岑禾抽搐了一下眼角一眼。
一日不抬杠,合着扶摇你心里头是个坎儿跨不过去么?
“明天有把握么?”岑禾将酒坛子还了回去,眼神定定。
“兵不厌诈。”洛歌接过酒坛子,三两口喝罢,将坛子收起,伸手撑着下巴,两目慵懒地望着窗外。
窗外斜阳静好,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沿铺洒进屋子,为这个摘了面纱,露出真容的黑衣少女镀上一层匀称的金色光芒。光芒安谧,衬的少女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当然,这仅仅只限于从岑禾这一边望过去。
“堂堂一代帝神,也学会兵不厌诈这等下九流的事情了么?”岑禾失笑,清冷的眼里沾染上了一缕洛歌看不到的疼惜。
“身在凡尘中,当为凡尘人。我是姬云苏,也是洛歌。我可以光明磊落,也可以卑鄙小人。但让我能够卑鄙的前提是——”洛歌微微挑起唇角,眸子里毫不掩饰地淌出了嗜血的森冷与杀意,“那个人,她触碰到了我所能容忍的全部底线。”
所以,她碰到了你的底线——你所在意的那某一个人罢。岑禾如是想。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此次前来,又有何事?”洛歌敛起眉间杀意,继续眯着眼享受斜阳给她带来的温暖。
“云辞那小丫头同臭狐狸回了青丘,大抵有些日子不能回来了。她晓得我在牵线,便委托我看觑着些她家小公子哥儿,顺带叫我向你这位帝神问好。”
“倒是个聪慧的,晓得了我身份呢。”洛歌挑眉。
“能够将那一曲凤求凰舞动到连天地都要为之变色的人,天下间除了创作的本人,还有谁能身魂合二为一,意境相融呢?”岑禾亦是挑眉,而后转眸看向外头的夕阳西下,微微一叹,倒似是有些个惋惜,“可怜的,倒还是那位九殿下。”
洛歌的眉头微微一抖。
她晓得岑禾口中所云,那位九殿下乃是何者。
他是拥有龙族皇族血脉的遗子,在现下虽名号龙族,却早已非龙族的离螭。
那是拥有她龙族血脉,在现世所存在的,仅剩不多的“族人”之一。
“那日他应了玉帝老儿的要求,去追杀那劳什子仙君。仙君是杀了,只是自己也险些陨落在那里头。”岑禾说着,脑海不自觉回忆起那一日来。
那天,她正在尘缘树下潜心修炼,忽而察觉红线之间的异样波动,于是抬眼起身,转头看了过去。
她看到那根牵着离螭情缘的红线,细若发丝,摇曳不定,隐隐约约有断裂的趋势。
红线乃是尘缘树自身灵力结合九界七情六欲而生,不会因为刀枪水火而化作灰烬。唯一叫它断裂开来的,是当事人魂飞魄散,或者尘缘树感知到二者姻缘不再。
岑禾晓得离螭与祁灼的过往,还有那同苏苏一般倔强的深情,所以他不肯能会断情绝爱。
所以,那便是离螭受了重伤,在濒死的边缘。
果不其然,她出蛮荒去了一趟仙界,得到了离螭凯旋归来,身负重伤的消息。
“我去殿里瞧了一眼,气息奄奄的——靠那灵丹妙药淌着,也需得好些功夫。”岑禾轻轻叹着,目光里有一丝感慨,“那小子,知道自己身子醒不过来,便施法与我托梦。说要你和你家那位看觑着些祁灼,不要告诉她他受伤的事情。”
洛歌缄默。
都道世间痴情人是最多,其实众者俱是如此。她如此,婺秋如此,祁灼如此,离螭亦如此。
只是啊,只是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子悦君兮君不知。
知与不知,但凭一人心,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洛歌侧头看向身旁妙佳人,莞尔揶揄,“不过你跟那只狐狸,何时方能成正果呢?”
岑禾缄默片刻,轻启朱唇:“我是掌管九界情缘的缘神,在天下大爱和个人小爱面前,我选择前者。更何况,我本身还有一道劫不曾跨过去。”
“你还在找他啊。”洛歌挑眉。
“他待我恩情重如泰山,我又岂是凉薄之辈?”岑禾摇摇头,垂下眼睫来,“如果当年他还在的话,也许我便不会如今时这般迷惘了。”
洛歌噤声。
确是啊。
情这种虚虚无无的东西,有时或是极好,有时或是极坏,谁也说不大准。尤其是阿禾站在那个位子,历经千万年,对待情看得太多太多了,于是淡漠起来——便如同一个过客。
也难怪她现下只想寻到那厮,报了那恩情,再收一个徒弟,而后隐居九界。
至于如何打动这颗玄铁一般的寒冰之心,大抵只能靠顾尘那厮的死乞白赖了。
据说当年顾尘他父王就是这么求到他母妃来着。
更何况,阿禾心头对于顾尘这个名字,本便是特殊的。
洛歌伸手拍拍岑禾的肩膀:“努力吧,神上。”
“这句话,貌似应该换我来对你说。”岑禾抽搐了一下唇角,扒开洛歌的手,而后顺势落在面前那张面颊上。
她轻轻地抚摸过去,指尖传来清晰的冰凉和颤抖。
那个时候,她一定很疼很疼吧。
洛歌拍开岑禾的手,看到前者眼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