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将绝命戟抛在地上,任它化成一摊烟雾散去,仿似它是个甚么妖魔鬼怪似的。
龙不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洛天连忙上去扶住,三人并肩而立,目光冷冷地看着那气息奄奄的傅寒。
“真不甘心啊——你们说……为何伊伊……喜欢他而非我呢……”傅寒声音细弱,目光空洞,犹如陷入一段久远的回忆。
三人从他那断断续续,似是自言自语的片段中,拼凑出了当年澄伊被害的真相。
原来,傅寒自打诞生起,体内便孕育了两道灵魂。一道善,一道恶。善傅寒不知恶傅寒的存在,但是恶傅寒却知道善傅寒的存在,并能随时夺取他的意识,暂代善傅寒。
一百多年前,善傅寒遇到了澄伊,两人一见钟情,情许百世。
恶傅寒沉睡许久,苏醒时瞧见澄伊小鸟依人地靠着善傅寒的心口,含情脉脉地讲着那温软绵绵的情话。
不知为何,他只感觉心口有一阵前所未有的悸动——他想占据澄伊,一个人,完完全全地占据。
于是他便开始减短沉睡的时间。也因此,越来越多的时候,澄伊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傅寒的变化,由内而外。
他不再温柔体贴,而是变得残暴多疑。
澄伊开始失望,觉得自己爱错了人,错付了十年繁华岁月。
那一日,身怀六甲的澄伊因为恶傅寒的多疑,又想起昔年所受的委屈,终于忍不住心神巨怒,以致于小产。
恶傅寒隐了回去,善傅寒醒来,瞧见澄伊小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模样甚是悲凉,当下心疼不已,想上前安慰。
可他一上前,便听得澄伊尖锐凄厉的喊叫——
“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叫我失望还不够,你还来害死我那未曾见过世面的孩儿,傅寒你不是侠客么?你害死我孩子时,你良心何在?你良心何在啊!”
当时善傅寒脑海一片空白,浑然不知自己几时这般怠慢了自己的妻儿。他亦不知,自己几时叫她伤心失望了。
善傅寒百思不得其解,心头一阵惆怅。于是他买了酒,去书房兀自醉饮。待到善傅寒不省人事,恶傅寒再起歹念,封了善傅寒的魂魄,附身上去佯做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入了澄伊的屋子,表明心意,意图轻薄。
澄伊已经失望透甚么再不肯让恶傅寒碰一下。恶傅寒一怒之下掐晕了澄伊,用一条白绫扼住她的脖子,做出自缢的模样,而后唤醒了善傅寒。
善傅寒醒来,瞧见自己心爱的妻儿自缢身亡,忍不住痛哭流涕。
他带着澄伊来了那株拜堂的树下,亲手埋了澄伊。
而澄伊,便如此被活活闷死在了泥土之中。
如此这般,洛天与轩辕云景也就知道了为何澄伊会化作冤魂,流离在那片森林,残害过往的人族。
“伊伊……我只是……只是爱她啊——”恶傅寒的瞳仁渐渐散开,他挣扎着似乎还想起来,奈何四肢已经不听使唤。
他慢慢地,不甘地闭起了双眼,彻底地沉入那人族无法涉足的黑暗。
“双魂夺爱,善恶阴阳。原来,这便是团子当年死亡的真相。”洛天低低叹了一口气。
这时,被洛天收入灵虚界的团子飞了出来,落在前者眉心前。一点光亮,自团子眉心散出,缓缓凝入洛天的眉心。
“团子……”洛天怔了怔。
“它对你做出了灵魂契约,只要灵魂不灭,则生死相随,跨越时间,伴你漫长岁月。”龙不离看了一眼洛天,再看一眼亲昵地贴着洛天的团子,面上冷色褪去,唇角微微勾起,“历史上,精灵一族,从来只与人族签订平等契约。能够签下灵魂契约的,珩弟似是第一个啊。”
洛天只感觉自己与团子之间建立了一层说不明的关系,仿佛团子的一念一动他都能知道。他羞赧地摸摸后脑勺,轻轻抱住团子,目光坚定:“我会好好保护团子的。”断不会叫她如生前一般,再次受了情殇。
“那他怎么办?”轩辕云景眸光微动,指指气绝身亡的傅寒。
“埋了吧,毕竟,他那是阴阳善恶两面。善傅寒,是无辜的。”龙不离心底轻叹一口气。
三人随意扯下一块帘子,裹住傅寒,迅速离了开去,去了就近的荒郊,草草埋下,离了一块木碑,匆匆离去。
晨晓黎明,公鸡仰头长鸣。
三人坐在森林边缘的一株高树之上,静静看着那缓缓升起的朝阳。
朝阳从五彩斑斓的云层撕破一条口子,冲上天际,渐渐登上天际的顶端。
“珩弟,阿珩,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龙不离突而问。
洛天有些迷茫地摇摇头,侧身看看轩辕云景。
“我们是遵了师傅的命,随团子前来助团子解开生前留下的怨念。她说解开之后,我们便能与师傅相见了。”轩辕云景淡淡道。
“洛姐姐可曾说几时与你们在何处相见?”龙不离挑挑眉。
“不曾。”洛天与轩辕云景摇摇头。
“离兄打算去何处?”洛天又问。
龙不离看着那缓缓升腾而起,顿在高空的太阳,亦是摇头。倏地,他祭出龙阳剑,抛向半空。
“剑尖所指,则为我等所向。”龙不离瞧着龙阳剑缓缓顿在了西方,不由得一笑,“西方,正指东秦帝都临祧。我本便要去临祧,既是如此,珩弟,阿鸿,不若一同如何?”
“师傅亦本便要带我与珩兄去临祧参与那五百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既是天意,便随了天意罢。”轩辕云景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