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仍在继续,终未停止。
那个一身墨衣的少年公子郎啊,他似乎是杀红了眼一般,在漫漫黑夜之中,凭着一身灵活的身法穿梭在万千箭雨之间。
墨袍变作玄色,面上鲜血较之那轩辕承安,竟是只多不少。
云辞在里面看得心惊胆颤的,使了全力想冲破这结界。可是结界融入了佛光,再加上这是轩辕云景上一世学来的阵法。
刁钻到了极致,每每她触碰上去,便是有强烈的灼烧感在身遭蔓延。
殿下,她说好要保护殿下的,她不能食言!
云辞抹了一把脸,眼角露出一道狠光来。
又一支箭射进了琵琶骨。
轩辕云景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仍是握紧长剑。
指尖传来的粘稠感,让深处人群的他,微微恍惚了一下。
这个时候,师傅和他们,应是都在太傅府里,睡得正浓吧。
他的师傅已经损失了太多,他断不可让她还有他们,再来参与这恐怖的宫变。
成败与否,但在今朝。
“狗贼,休要猖狂!”低喝一声,轩辕云景握紧长剑冲向被军队包围着的轩辕承安。
“放肆!”轩辕承安冷笑一声,厉声喝道,“给我杀了他!”
“我看谁敢!”一道怒极的声音从殿内倏然传来。
只听得轰一声巨响,那被锁得死死的门骤然炸开。
一道火焰从内头飞出来,转瞬便将离养心殿最近的一众士兵给轰杀成了齑粉。
那火焰仍是在燃烧,以迅雷之势蔓延开来。
火光漫天。
那个一身白袍的少女,手执一把碧玉扇子,站在火海之中,目光冷鸷地看着轩辕承安。
“哟,云姑娘?”轩辕承安认出了云辞,不由挑眉一笑。
与此同时,轩辕云景哂笑一声,趁着那些士兵忌惮火焰之际执剑来到前者身侧,一下子挑向他的脖颈。
“你当真以为,你能逼宫,叫皇祖爷爷退位让与你么?”他眯起眼睛,满是鲜血的脸上尽是清冽讥弄之色。
轩辕承安的笑容微微一僵。
“既然王爷的全部人马都在此了,那么这一场瓮中捉鳖,便也到此结束了。”轩辕云景忽而收了长剑,拍拍血乎乎的手掌。
宫殿周围顿时涌来一对对身着铠甲的士兵。
带领这士兵的公子,一身青色长袍,腰坠浮雕双螭纹玉佩,容貌温润随和,可不便是黎簇么?
“殿下,草民救驾来迟。”黎簇微微一笑。
“擒拿反贼轩辕承安!其党羽士兵,若缴械投诚则饶其一死,废除修为贬为庶人;欲要垂死挣扎者,诛九族,杀无赦!”
轩辕云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将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轩辕承安给捆住。
他不顾满身的伤,一步过去抬起后者的下巴,便是狠狠一掌掴了过去。
这一掌,毫无疑问将轩辕承安打蒙了。
“你敢打我?”他回过神,目光里充斥着滔天的愤怒。那脸上的伤口,随着面色越发狰狞起来。
“你已为庶民,本王缘何不能打你?还有,本王倒是不知——”轩辕云景活络了一下手腕,而后捏紧轩辕承安的下巴。
他盯着他,唇畔微微勾起一缕哂色:“皇叔几时和魔族勾搭在了一起?”
轩辕承安的面色微微一变。
他,如何晓得的?
“忘了告诉皇叔,家师洛歌,会些八卦推演之术。临去闭关之前,将一身八卦之术传授与本王。本王也是碰巧,便推演出了皇叔与魔族之间的肮脏交易。当然——”
轩辕云景继续哂笑,“还有皇叔勾结其他小国,想要借他们的兵力,一同造反,彻底推翻东秦政权。若是本王推演得没错,那十万兵马如今,正在东秦边境候着呢罢。”
轩辕承安的面色又是一变。
这,也被他晓得了?
他在思虑要如何反驳的时候,忽而看到有一道苍老的身影,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
“你这逆子,你这逆子!”天授帝颤巍巍伸出手,指着轩辕承安,气得胡须儿都颤抖了。
轩辕承安被吓到了。
“你不是死了么?”他下意识将这话脱口而出。
天授帝抚着心口,一步跨上前,怒扇两个巴掌道:“朕养的好儿子,朕养的好儿子!”
他大笑了起来。
全场寂静,只有那火光在四方燃烧。
轩辕云景眯眼看着哑然失色的轩辕承安,转身吩咐黎簇带着士兵去救火。
“朕养你这么多年,深知你好色成性,野心极大。本以为你是悔过,亲自前来侍奉朕于左右,谁知——”
天授帝又扇了轩辕承安一个巴掌,眼神中尽是失望与愤怒,“你竟然在朕的膳食里面加那无药可解的慢性毒药。”
他本以为他悔过自新了,便想留他一命,不再追究那些旧账。
哪料今儿,他这个被废了的好儿子,竟然还敢逼宫造反。
通敌叛国,逼宫造反也便算了,他竟然还敢勾结魔族——那是要被世人唾弃的啊。
他们轩辕皇族的脸被丢光了,他们将黄帝老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
天授帝伸手抚上两眼,一行浊泪滚落下来。
他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开口:“传朕指令,庶民轩辕承安,通敌叛国,勾结魔族,令朕祖辈蒙羞,为之不耻,实在罪不可恕!即刻将之关入死牢,明日午时问斩!”
轩辕承安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他面色惨白地看着天授帝的背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