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看向她,紫鹃就将金钏儿夫家与店铺甚近,不过隔了一条街巷一件道来,又说着已是与她说定了,日后常常往来走动等话。
宝玉这才有些欢喜,点头道:“果然好。”一面又想,妹妹这一个铺子,银钱上倒也罢了,却着实能助益不少,又能少了家中牵制……
那边黛玉也自笑了:“必是你说动了她。先前陈大奶奶心里惧怕,已是使她搬到那边儿去,好做照应。现又添了金钏儿,赶明儿咱们出去一看,这街坊邻居,竟都认得也不定。”
如此说笑一回,屋中十分热闹,却也不必细述。
只紫鹃因得了金钏儿回礼,必要一处一处送过去,且又早筹划了一件事,有意顺路一道做了。这时吃了茶,又送宝玉出去后,左右也没旁事了,她便告诉黛玉一声,趁着她午睡那会儿,且往各处去。
起头儿的自然是园中的袭人等,每处略略坐一坐,说两句话,一个多时辰也就过去了。她便先回去,照应着黛玉这里,待得晚饭那会儿,就将平儿、鸳鸯等处也尽送了。
平儿倒也罢了,她那里本就忙乱,不过略说两句,便就作罢。鸳鸯这里人多,她又存了一件心事,便着意多留了一阵,又陪着说笑顽闹一回,方跟着黛玉回去。
当晚,也不过随常而已。
只等着梳洗罢了,她方讶然道:“我头上怎么少了一根簪子?”
她这么一说,黛玉等人都看了过去,细细打量了两眼,便道:“是金钏儿回你那根簪子?”
紫鹃道:“正是。”先前她与黛玉说回礼的事,特地取出自己那一份,一根攒心桃花金簪,又插戴了好了与她们看,是以众人都有些印象。
春纤想了想,道:“好似从园子里回来的时候,我还瞧见了两回,想来那时候都还在的。后头到了夜里,灯火又黄澄澄的,我就没怎么留意了。”
黛玉原不留心这些小事,听着这话,便也道:“既如此,想来不是凤姐姐那里,就是老太太那边,赶明儿你过去问一声也就是了。虽说东西是小,情分却重,终归找回来才好。”
这本就是紫鹃筹划的,这时自然答应,又笑道:“平儿那里不过说了两句话,大约是老太太那里。鸳鸯几个得了东西,又问我的,后头又拔了簪子瞧了两眼的。许是那时候没有插戴好,后头顽闹的时候滑脱下来。”
贾母屋中,哪怕丢失了东西,众人也都比旁处更觉安稳的。见紫鹃这么说,也就笑了,因道:“明儿过去,说不得一问就有了,倒不必忧心。”
紫鹃口里说一声是,也无旁话。
待得翌日起身,黛玉才妆扮齐整,宝玉就赶了过来,笑着道:“好妹妹,快跟我过去。那边尤嫂子办得极热闹,不但有戏,连着耍百戏的,说书的,竟都齐全。里头好些玩意儿,别说你,连着我往外头走动的,也没见过两回。也不知大嫂子哪里请来的!”
黛玉听了,不由笑道:“偏你人来疯,不过一些取乐的玩意儿,倒是十分认了真。”说着,她想了想,又问道:“姐妹们可都过去了?”
宝玉道:“想来自然都去老太太那边儿的。今日虽说是正经头一社,总也要等宴席罢了,才好做咱们的。”
黛玉咬着唇,剜了他一眼,因道:“可见你素日吟诗作词,都是没留心的,不过爱个热闹罢了。现今既是头一社,总要去大嫂子那边坐一坐的,大约姐妹们也都在,总要说定了才是个理儿。”
她这么说,宝玉盘算一回,果然有理,便也笑了:“果然还是你们清雅。”说着,便与黛玉一道去了李纨处,那边早已汇集,见着他们过来,方笑道:“我才说,必是宝玉图热闹,拉着你过去了。没想着,竟是想错了。”
黛玉一时坐定,往宝玉面上扫了一眼,含笑道:“他倒不是这么个心。不过既是凤姐姐的生日,总归要先去那边讨两口酒吃了,后晌咱们才好顾这个的。”
这话确也不错,众人想着今日热闹,且贾母着意做脸,便也点点了点头。李纨见着这模样儿,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点一点头,道:“这倒罢了,只今儿作诗,又是头一社,或是物件,或是人物,或是典故,总要有个由头的。这会儿得空,正可议一议。”
她起了这么个头,众人也颇有兴致,或选了时鲜的花卉,或说重阳将至,或有提凤姐生辰,也可祝寿,倒是不一而足。
正热闹着,贾母已打发人来请,众人只得先行作罢,只说过后再议,便都往前头去了。
还没到花厅,那边早有些歌管之声,等到了穿堂那边,早有一干丫鬟婆子迎了过来,拥簇着众人往里头去。待得见了贾母,她极有兴致,问了各人如何在一处,听说是起了个诗社,今儿又是头一社,便笑道:“那感情好,更是热闹了。可见今儿日子着实不错。”
说着,凤姐也从边上过来,见着他们,忙又要置办,却被贾母嗔怪着拦下:“这些我都托给珍哥媳妇了,你只管安安生生坐在那里,且享这一日的福。”
尤氏也笑着应承,揽着凤姐笑道:“你只管安生痛乐一日,这里且有我呢。”说着,她便照应席面,各人安坐,又有邢夫人、王夫人等过来,倒也不细说。
只贾母点了戏,又引得众人听了一回新鲜话本,正自热闹。紫鹃却悄悄告诉黛玉一声,就从这边出来,且寻了鸳鸯,悄悄问了簪子的事。
鸳鸯听是那根桃花簪,就知道里头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