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徐芷欣没看出来,甚至连杜建文自己都有些稀里糊涂的。但铁墨看得透彻,贼兵之败,不是败在杜建文被活捉,更不是败在内心的恐惧,更多的是心不齐。
仔细说起来,杜建文绝对是个大大地将才,从三车峡之战,再到大通城防守,到这次的驰援铜陵,可见此人身上的军事才华。这次,更是几乎要了他铁某人的性命。
为什么说杜建文选择的时机很好呢?攻城几个时辰,炮火延续下来,耗费不少,眼看都成功一半了,这个时候撤下来,心有不甘。所以,明知道大通城方向有贼兵援军,也不会撤,而是选择阻击,搏一把。杜建文就是算准了这一点,于是在三车峡北边准备好迎敌,而不是不管不顾的往铜陵城冲。
杜建文真要一股脑冲进铜陵城,铁墨反而省心了,铜陵城多杜建文麾下这几千人马,也不影响大局,炮火之下,不在乎这几千人。可是,在铜陵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列阵,那就不一样了。不把这支贼兵赶走,他们随时都可能冲过来毁了来之不易的成果。
杜建文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手底下这些人不堪大用。
.......
铜陵城,依旧在炮火中煎熬着,杜建文的援兵被打退了,北边泥江河一带的郑国松大军也被刘国能骚扰的寸步难行。一日攻城,当太阳西斜,炮声也停了下来。对于铜陵城来说,似乎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夜,一点点降临,半月升起,繁星点点。
一个晴朗的夜空,美轮美奂。美好的夜色,似乎很容易催人入眠。一天的炮火洗礼,铜陵城残破了,而守城的人更是疲惫不堪,好多人从城头撤下来,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找个地方便睡着了。寒冷的冬天,那深深的凉意,并没能冻醒他们。这个时候,只有睡觉才能抚慰内心的脆弱。
府衙内,徐北川靠着椅子,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一动不动,唯有呼吸还显示着他是个活人。他睡着了,睡得很死。一天的炮轰,一天的担惊受怕,再加上好友曾钱的死,更是对他形成了沉重的打击。回来后,什么都不敢想,只想睡一觉,最好是明天醒来,发现一切都只是噩梦。
轰.....一声巨响在夜空中响起,随着这声巨响,铜陵南城多了一朵绚丽的亮光,随后被呼声想撤全城,巡逻的人更是大呼小叫,惊慌失措。
炮声,再次响了起来,就像是催命的天雷,将所有人从梦中惊醒。轰轰轰......一声声轰响,将所有人带到了白天的世界里。只是,在夜里,那夺人性命的炮声,似乎更可怕了,谁也不知道下一颗炮弹会落到哪里。一名年轻的男子从废墟中爬出来,他持着红缨枪,眼中尽是绝望。
“又打炮了......完了,铜陵城完了.......这仗没法打了啊......”说着话,男子泪流满面,双手剧烈的颤抖着。白天的时候,他亲眼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消失,一个小队十二个人,愣是被炸的损失过半。队头最惨,被一团烈火直接送上了天,落下来的时候变成好几块。当时,所有人都吐了......
徐北川醒了,他焦急的来到城头,所幸官兵没有攻城,只是单纯的炮轰。看着那些躲在城垛后边瑟瑟发抖的人们,他心中苦笑,如果官兵这个时候攻城的话,怕是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冲上城头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麾下的士兵们早已经士气全无。怪他们么?这样的炮火下,是个人都会被炸的肝胆俱裂吧。
活阎王啊活阎王,你的炮弹不要钱么?徐北川从没见过这样打仗的,更没见过这样使用火炮的,有时候,甚至会想,活阎王是不是想直接用火炮把铜陵城给炸平了。
铜陵西北,伴随着美丽的烟火,郑国松焦急的揉着额头,“前边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过去?”
“郑头领,前方的桥被官兵给断了,河水过深,咱们要过去,必须从南边绕过去!”斥候兵的话让郑国松心如死灰,大冬天的,如果强行渡河,估计过去之后,人也被冻傻了。更何况刘国能那家伙八成就在对岸等着呢。
照这个速度,等自己赶到铜陵城,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刘国能啊刘国能,这家伙真的是太难缠了。郑国松不是不想拼命,可是刘国能麾下全是骑兵,来去如风,根本不给机会。可是你不管吧,对方随时会扑上来砍杀一阵。
夜,是如此的漫长,甚至比白天还煎熬。
当阳光穿透黎明的薄雾,在徐北川最绝望的时候,炮声却停了。不仅炮声停了,驻扎在东边的官兵也撤到了南边,将通往东边的路让了出来。
这一刻,徐北川看懂了,活阎王这是主动让出一条路,让铜陵城内的人突围啊。这是一招明棋,你把铜陵城给我,我放你从东边滚蛋。至于活阎王讲不讲信用,徐北川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果继续留守铜陵城,那一定是死路一条。说白了,迟早是要突围的,不管这是不是活阎王的阴谋,自己似乎都没法不走这条路。
巳时,铜陵城城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铜陵城内的守军从东城出发,逃离了这座被炮火暴虐过的城市。
徐北川撤了,刘国能自然不会再跟郑国松纠缠了。郑国松逮住机会,从铜陵城北边穿了过去,追着徐北川向东而去。宣府兵马迅速占领了铜陵城,而此时周定山的兵马却姗姗赶来,这支上万人的兵马经庐江城,过平川镇,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