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岩也没有尽信,自己刚出来看看情况,就碰上木箱子掉落,是不是太巧了?李岩是有所怀疑的,万一是陷阱呢?
这一夜,等到外边没有动静之后,李岩见卫兵正靠在旁边打盹,便悄悄地离开了营房。此时大营有些安静,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这几日,李岩已经对大营非常熟悉了,躲过巡逻队之后,顺利来到了白天装车的地方。那里还有上百箱没有搬走的东西,只是附近却有不少士兵把守着。
附近一点明火都没有,营帐四周甚至连一点引火之物都没有,营房也是特殊构造,特别用来防火的。巡逻队每靠近这座营房二十丈距离,便会熄灭火把。
渐渐地,李岩那颗心就沉下来了,看这种情况,那些跑单八成是真的了。李岩很郁闷,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脸怒气的沙雕。沙雕睨气的说道:“李岩,咱们有言在先,夜里不准出营房。这是第一次,再有下一次,小心你的脑袋。来人,把李岩押回营房,负责看守的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说实话,李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营房,现在脑袋里想的全都是炮弹。最近义军被活阎王的炮兵炸得狗脑子都快出来了,对那些火炮畏惧得很。那些炮弹会被运到什么地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送到磨盘营附近炮兵阵地的。
怪不得活阎王一直不着急,完全是有恃无恐啊,等那些炮弹就位,磨盘营的官兵又可以打一场大仗了。真打起来,估计义军的下场依旧是惨败。
李岩待在营地里,没能等来铁墨,却等来了徐长路带兵来九华山的消息。不知为何,一听说徐长路领兵前来,李岩竟有点开心了。于是,李岩第一次主动向沙雕说道:“沙将军,已经四天了,李某何时能见到铁督师和徐公爷?”
沙雕瞅了瞅李岩,撇着嘴怪笑道:“你要见督师和公爷啊,你早说嘛,他们二位一直在营里,你随时都能见啊。李岩,你也真是的,想见督师就直说,干嘛拖这么久?”
“沙将军,李某.......”李岩也算是口才了得了,可此时面对沙雕,却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沙雕这人不说话则以,说话就膈应人,太他娘滴气人了。
沙雕才懒得管李岩是什么反应呢,翻个白眼往前走去。没多久,沙雕带着李岩闯过重重关卡,终于在一间相对整洁的房间内见到了铁墨和徐弘基。看到铁墨的时候,李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要疯了。房间内,一张矮桌,一个铜盆,热腾腾的汤水,那三位主一人端着个碗,涮着肉和青菜,吃的不亦乐乎。
李岩很闹心,自己担惊受怕好几天,活阎王倒好,吃吃喝喝,过得滋润,敢情别人是真不急啊。李岩确实没什么谈判经验,但是他足够能忍,也知道哪怕再怎样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拱手施了一礼,李岩笑道:“李岩见过督师、公爷,来时高头领吩咐过,让李某要好生与二位相谈,不知二位可愿给李某这个机会?”
铁墨吃的满嘴流油,很是奇怪道:“李岩,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与公爷若不给你机会,你觉得你能活着进大营?我们也纳闷呢,你早就来了,可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
“......”李岩差点被噎死。话说大家拖延时间,耗耐心,不是正常的谈判套路么?难道我李岩学错了?
李岩面露尴尬,可该说的事情又不能不说。今天既然来了,那无论如何也得扯正题才行,“督师、公爷,二位也是沙场老将了,定然晓得再厮斗下去,恐怕对我们双方谁都没好处。我军虽被困草帽坡,却依旧有十几万大军,真要正面冲突起来,二位可有信心能拦得住?”
放下碗筷,铁墨微笑道:“你说的没错,兵马太多了,拦不住啊。可我们为什么要拦所有人,只要盯紧了高迎祥、李自成那帮子人就行,公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弘基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只需灭掉那些匪首,余者不足为患,只需慢慢剿灭,自能马到功成。”说罢,徐弘基一脸挑衅的看着李岩。李岩不由得大皱眉头,这一点还真的没法反驳,官兵真要铁了心盯着高迎祥和李自成,以活阎王麾下骑兵之利,曹文诏等人之勇,高迎祥以及李自成等人真的很难活着离开南直隶。
可是李岩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唬住的?收敛心神,嘴角荡起一丝笑意,“督师所言确实不错,可二位有没有想过?要想杀高头领等人,二位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这样做,真的值得么?据李某所知,一旦折损过重,二位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李岩说话很讲究,从头到尾没提闯王二字,直说高头领。他就是不想刺激铁墨等人,一个匪首,敢称闯王,哪家的王?这样做,不是谈判的,是来拱火的。
待李岩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的徐芷欣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李岩此人果然不简单,确实如他所说,一旦损失过重,铁墨和徐弘基都没法接受。京营损失太大,魏国公府未来的话语权会急速下降。铁墨若是折损太大,那一直对瀚海大草原虎视眈眈的皇太极以及林丹汗就该有所动作了。
尤其是铁墨,这多年傲立张北,将云府经营的铁板一块,蒙古人、女真人不敢来犯,靠的就是麾下精兵悍将。不然就云府所处的位置,早被外族抢的分崩离析了。
李岩说的是没错,但未必吓得住铁墨,他只是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