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山想了想,与尚可喜等人小声交流了一番,能坐在这里的大都是久经考验的沙场老将了,稍一寻思,就有些回味过来了。从漫川里进攻延安府,路程增加,看似给了流寇机会,但实际上,同样也是己方的机会,进攻延安府根本就是个幌子,这完全是一场钓鱼计划,就是不知道会钓到多少鱼而已。当然,最想钓到的还是竹林关里的大鱼。
一旦行动计划定下来,具体如何实施,就不需要海兰珠和铁墨操心了,这些事情周定山等人便可以安排妥当。进攻漫川里,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周定山以及尚可喜等人也没有之前的积极性,倒是秦良玉生冷不忌,主动请缨揽下了任务。秦良玉和周定山等人不一样,周定山、李九成、尚可喜等人,要么是铁督师的心腹,要么是晋北老将,就她秦良玉是个刚刚投靠过来的外来户,尚可喜等人瞧不上那点军功,秦良玉却瞧着眼红,有道是苍蝇也是肉,积少成多嘛。
话说竹林关内,自从天柱山陷落后,赵麟一直在等待着天柱山方面的动静,这两天,竹林关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恶战,做了充分的准备。赵麟号称张献忠麾下最擅长防守的悍将,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在城外布置陷阱,又在城头装了许多威力强大的车弩,就等着官兵到来,再制造一场血腥场面了。可是等了好久,就是不见天柱山方面有进攻竹林关的迹象。
赵麟越等越揪心,明知道有人会打过来,可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这种感觉太难熬了。罗涛不似赵麟那么镇定,久等不见敌人踪影,渐渐地有些失去耐心了,“赵兄,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官兵已经改变进攻方案了?”
“怎么可能,官兵除了进攻竹林关他们还有第二个选择么?”赵麟绷着脸摇了摇头,他觉得官兵是不可能放弃竹林关的。
当初之所以定下天柱山三角防区,就是看准了犄角位置的特殊性。其实打下天柱山之后,就可以直接进攻延安府,沿着北部平原长驱直入。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面临后路被断,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就不会蠢到不管后路,肆意往前进攻。掌控了竹林关,就有了随时进攻天柱山的资本,基于这些,赵麟才敢如此笃定的说出这番话来。赵麟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罗涛的时候,眼中多了些赞赏。赵麟不喜欢那种只懂得猛冲猛打的莽夫,他觉得战争要靠头脑才行,一个人再厉害,就算能杀死一百个人,也没法影响一场战役的走向。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潜伏在天柱山附近的探子终于送回来消息,一名农民军士兵浑身做普通猎人打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赵头领,官兵那边有动静了,不过他们好像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些兵马一出栈道就往漫川里城去了。”
“什么?”罗涛掏掏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赵麟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便知道自己绝对没听错,官兵真的跑到漫川里城去了。虽然三地互为犄角之势,但漫川里城绝对是最为次要的地方。防守的话,漫川里城还能提供一定作用,可一旦占据了天柱山,漫川里就可有可无了,赵麟等人根本想不通官兵干嘛集中兵力攻打一个鸡肋城池。赵麟吞吞口水,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官兵是不是要直接通过漫川里,绕远路进攻延安府?”
“哈哈”罗涛闻言后,放声大笑起来,“官兵脑袋进水了不成?他们这样进攻延安府,就不怕咱们重新攻打天柱山,断了他们的后路?”
罗涛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因为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后路被断的结果,到时候军心涣散,兵无战心,那还打个什么劲儿?赵麟脸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他可不觉得活阎王会这么蠢,眼中阴晴不定,想了想去,他一拍脑门,有些愤怒的骂道,“可恶的活阎王,果然狡诈,他们根本就不是进攻延安府,快派人通知下去,不管官兵露出什么样的破绽,都不要主动派兵阻截官兵,否则,咱们就要吃大亏了。”
罗涛微微发愣,他被赵麟这番话搞得有些迷糊,官兵傻掉了,难道赵麟也跟着发傻?罗涛似乎看出什么,神情严肃道,“赵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嗯,你们为什么不多想想,从漫川里往南,大片平原,官兵现在可是拥有着无数骑兵,在正面战场,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有这么多骑兵在,还不是来多少杀多少?如果我所料不错,从漫川里到延安府漫长的道路上,官兵肯定会主动露出破绽,一旦我们认为有机可趁,那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赵麟想想都觉得后怕,官兵拥有那么多的骑兵,最要命的是那支云府铁骑,在平原地带,官兵不管露出多少破绽,都不是破绽,因为根本不会有下手的机会。这些所谓的破绽,不如说是鱼饵,任何上钩的鱼,都是骑兵刀下的亡魂。或许你当时看着有机可趁,可还没赶到呢,人家的骑兵就先一步赶到。听赵麟一番解释,罗涛摸了摸额头,已经暖春时节,竟然渗出了一层冷汗。罗涛这时候也笑不出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蠢,如果不是有赵麟在,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竹林关方面不敢有丝毫怠慢,以快马将信息送往北边张献忠手中,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就看张献忠如何运作了。
“赵兄,那咱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