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重华身着湛蓝胡服,身材挺拔鼻梁高挺,论容貌也算是一等一的俊朗。但贺兰重华的两鬓却是斑白,虽是青年模样,但眼角眉梢总带着些沧桑,让他看上去便平白老了十岁。
除了模样透着些沧桑,贺兰重华还有腿疾,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虽然无损他的风度,但仍旧让他看上去有些与面相不符的苍老。
贺兰重华身后跟了几个弟子模样的人,皆身着胡服带着面具遮盖了半张脸。
如今休屠泽的声势已然要与四大世家齐名,陆玉宝自然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赶紧将人请进了四方斋来。
陆玉宝客气道:“贺兰宗主来得正是时候,今日四方斋也有几位贵客来,这时候才刚刚开宴。贺兰宗主若是不嫌弃那边后院请。”
贺兰重华颔首道:“既然陆老板有贵客,贺兰不便打扰。只是休屠泽距蜀中距离甚远,今日恐怕只能在四方斋叨扰一晚。”
陆玉宝:“贺兰宗主客气了,贺兰宗主是四方斋的贵客,稍后陆某便让人备上些薄酒送到房里来为贺兰宗主洗尘。”
贺兰重华:“陆老板有心了。”
陆玉宝看了看贺兰重华身后的三个弟子,加上贺兰重华倒要备上几间房才行。陆玉宝歉然道:“贺兰宗主,今日小店里来了不少贵客,如今天字号房只剩下了一个。这几位公子只能住在地字号房。”
贺兰重华愣了愣下意识地想向后看去,动作却又顿住,他扯了扯嘴角生硬地笑了笑:“无妨。只是烦请陆老板多备一些素食。”
陆玉宝:“贺兰宗主放心,暂且休息一会儿稍后就送上。”
贺兰重华带着三个弟子抬脚就往楼上走去。刚走上二层正准备往三层走去,只听楼下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等等。”
贺兰重华与他身后的弟子都是一顿。贺兰重华顺着声音看去,见白珞站在楼下抬着头冷冷看着他。
白珞一挥衣袖,一股风稳稳托着她站在二层的木栏杆上。白珞足尖踩在木栏杆上也如履平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兰重华:“贺兰宗主?”
贺兰重华拱手道:“正是。”
白珞淡道:“贺兰宗主何不来坐坐?我听元玉竹说,几个月前你帮了玄月圣殿大忙。”
贺兰重华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白珞目光淡淡扫过贺兰重华身后的三个弟子。那三个人带了面具,头上带着毡帽遮住大半张脸。三个人低垂着眼眸,低眉顺眼地跟在贺兰重华身后。白珞眉头一挑:“贺兰宗主的弟子是各个都颜陋吗?”
贺兰重华莫名其妙地看着白珞:“什么?”
白珞漫不经心地笑道:“罢了。”说罢足尖在栏杆上一点,又轻飘飘地自那二层落回了一层。贺兰重华尚还不明白白珞是何意,那月白色的长袍已经消失在了后门。
陆玉宝陪着笑脸走上了前来:“贺兰宗主莫怪,我家主上脾气是怪了些。贺兰宗主楼上请。”
贺兰重华与三个弟子走回房中,待陆玉宝一走,贺兰重华才松了一口气。他回头试探地看着身后一名弟子。
那名弟子一张脸隐在风帽之中,面具再遮去一半,但他身姿挺拔,宽大的胡服也难掩他的气质。
贺兰重华看着他,但他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似的,长长的睫羽低垂着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贺兰重华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咳了咳:“老奴……”
那人听见这两个字,眼皮蓦地抬起冷冷扫向贺兰重华,目光中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贺兰重华适时地住了嘴。
贺兰重华恭敬地将行囊放下:“公子还请先歇息一会儿。”说罢贺兰重华伸手去拿桌上的地字号门牌。
贺兰重华刚伸出手去,那名弟子蓦地伸出手去,玉白的指尖轻轻压在那块门牌上:“你就住在这里。”
“啊?”贺兰重华惊道:“可是只剩下地字号房了,圣尊……”贺兰重华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因为郁垒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带了杀意。
这乔装打扮的弟子自然就是郁垒。而这贺兰重华也正是一直跟在郁垒身边的司徒戮。
郁垒微微蹙了眉,颇有些不耐烦地拿起桌上的地字号门牌转身走了出去。贺兰重华只能对着另外两个弟子挥挥手道:“你们两个跟去吧。”
贺兰重华看着两个弟子离去的背影,又想起方才白珞那居高临下的样子,头皮一阵发麻。
自时序变动,魔族结界扩大,不少胆子大的魔族都到了人界谋生。但他没想到的是郁垒竟然也会出魔界。
郁垒在魔界待了五千年,他在魔界待的时间更久。久到他都忘了自己曾也在人界生活过,久到他忘了自己是谁。
原本他以为郁垒出魔界是为了寻白珞的,没想到郁垒却在休屠泽住下了。不仅住下了,还让自己开宗立派,收了不少弟子。
而就在贺兰重华兢兢业业让休屠泽颇有了些名望之后,郁垒竟然又要到中原来。
贺兰重华不知道郁垒有什么打算,但他知道这五年里,郁垒没有一天笑过。不止是笑,甚至无喜怒哀乐,像是方才那样的疾言厉色,更是五年里从未有过。若不是还能说话,贺兰重华便要以为郁垒三魂都散尽了。
而从方才看来,至少郁垒还活着。
陆玉宝在飞升之前可是姑苏玉湖宫的宗主,四方斋的天字号房设计与玉湖宫的客房如出一辙。金丝软塌,丝绒地毯,房里没用珠玉做点缀,反而用了不少的紫檀与沉香,让奢华之